梁景之那边。
梁景之正在进行《恃宠而骄》的路演。
观众们热情高涨,现场十分火爆。
正是记者提问环节。
记者:“梁老师,请问和女朋友搭档,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
梁景之脸上的笑意明显了几分,眼睛里漆黑深沉处染上了些许的温脉。
淡淡的四个字,“很有情趣。”
他是盯着镜头说得,语速很慢。
路演现场也因为他的这句话,热度再攀高峰。
有什么比真情侣亲自下场给cp粉喂糖更好磕的。
提问还在继续。
梁景之拿着话筒的手莫名地颤抖了一下,一种翻涌而上的忐忑不安越发强烈。
他的手按了按心脏的位置。
深吸一口气。
那种不安的感觉依旧强烈,不上不下地吊在半空中。
他找了个借口,回了后场,拿了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来的瞬间,一条新闻也弹了出来:
#霜华洲惊现百年难得一遇的海上龙卷风#。
梁景之看到消息的时候,眼角猝不及防地踌躇了一下,眉头深深凝起。
霜华洲、海上龙卷风。
而、姜喃在那里。
他连忙给姜喃打电话,电话打不通。
他又给元忠打电话,同样也是电话不通的状态。
“老大,是出什么事儿了吗?”梁雨敲门进来。
梁景之捏紧了手机,那张少有表情波动的脸上,眉宇之间沉着阴霾。
他看着梁雨,声音像是从半空中坠落下来的冰凌。
冷淡、没有情绪。
只有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森寒。
“霜华洲出现了海上龙卷风,现在准备一下,启程去霜华洲。”
梁雨瞪大了眼睛,立马反应过来,“是。”
梁雨下去准备。
路演被迫中断。
陆导也闻讯而来,满脸惊恐,“姜老师,不会有事吧。”
梁景之正准备说些什么,元忠忽然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过来。
梁景之手指颤抖了一下,连忙点开。
元忠的声音伴随着呼啸的风声,浑厚的声音听上去缺了几分真切,“老大,大嫂没事,让我给你报个平安。”
这声音一出。
梁雨和陆导齐齐松了一口气。
“大嫂没事儿就好。”梁雨拍了拍胸脯,吐气,“那老大我们还去吗?”
梁景之原本紧紧抿起的薄唇也稍微弯了下,张了张口,才发现嗓子干涩得厉害,“去。”
只有看到人了,他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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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
浪平。
龙卷风止。
原本“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天色,慢慢变成了纯净的蔚蓝色。
《段凝传》剧组的人陆陆续续地醒过来。
“没事?”
“太好了,我们没事!”
“没想到这龙卷风竟然这么快就停了。”
众人相视一眼,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脸上一时分不清是当时天上落下的雨水、又或是激荡的浪花留下的痕迹,还是劫后余生的泪水。
朗伯导演被人掐着人中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难以置信。
他揉了揉眼睛,又狠心掐了自己一把,“我竟然还活着?”
当时他亲眼看到车子被旋涡卷了起来,他当时都能够感觉到死亡逼近的,心脏的窒息感。
“活着,您活得好好的呢。”
朗伯从车子里踉踉跄跄地走下来,擦了一把脸上的水,“轻点一下人数,看看……”
他的话还没说完,顿住了,神色猛地一变。
因为他很明显察觉到有一个人不在。
“姜喃!姜喃呢!”
朗伯导演惊道。
姜喃和他们是在一辆车上。
而现在,车内的所有人都在,唯独没看到姜喃。
元忠早就醒了,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姜喃,一阵心惊肉跳,脸色灰白,“大嫂!大嫂不见了!”
几分钟后。
剧组清点了所有的人员,发现所有人都在,只少了一个人——姜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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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霜华洲的海域内。
姜喃沉入无尽的海里。
视线渐渐模糊,大脑也变得越来越混沌。
她下意识地转了转手上的对戒,手指弯曲着,防止水的浮力将对戒带走。
耳边回想起梁景之在她生日那天,对着她的耳朵说着的话,“合情,合理,和你。”
姜喃笑了下。
她可能要先去奈何桥了,
但愿他不要生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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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景之到的时候。
朗伯正捂着眼睛,蹲在地上,哽咽不已,“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她来拍电影,不应该选这么一个地方,姜喃还那么年轻,怎么就没了……”
他这一生,拍出过很多现象级的大片,也拿过很多国际大奖。
正因为如此,他才知道一个姜喃这种演员有多么难得。
具有真才实学,待人亲和,敬业。
怎么忽然人就没了……
“你说谁没了?”梁景之远远就听见了抽泣声。
给原本大风大浪之后的天气蒙上了一层烦躁心烦的温度。
朗伯抬起头来,“你是?”
“姜喃的未婚夫。”梁景之道。
朗伯看见梁景之,心中越发的自责和愧疚,将海上龙卷风的事情挑着重点讲了,“我们醒来之后,只有姜喃不见了,一直没找到。”
梁景之目光沉沉地落在海面上。
五指收紧。
“元忠呢?”
梁雨从海上把元忠带过来。
元忠脸色发白,看见梁景之的时候,更是一个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老大,大嫂她找不到了。”
元忠:“大嫂让我给您报平安的时候,我们确实没事。后面海上龙卷风忽然登陆,我和大嫂还有剧组的人乘车离开,车被卷入了涡旋中。等醒来的时候,只有……只有大嫂不见了。”
不、见、了……
梁景之盯着元忠,眉目变得苍凉。
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向来清明、思路情绪的大脑里一片暴虐、狠厉、疯狂的情绪在疯狂的叫嚣着,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他疯狂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收敛着情绪,竭力保持着理智。
“梁雨你调集人过来,地毯式搜索。”
“元忠,你和阿喃坐得那辆车还在不在。”
元忠:“在,车只受到了一点损伤。”
这才是他觉得奇怪的地方。
车完好。
车里的人却不见了。
梁景之:“带我去看看行车记录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