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骂骂咧咧的。
怕陆露做傻事,又赶紧道:“狸藻,都说祸害遗千年,岸控不一定死了。”
陆露脸上没什么表情,哀莫大于心死。
她摸了摸腰间的枪,笑容有几分悲戚,“都现在了,就不必安慰我了,我也不想自欺欺人了。”
爆炸得如此突然,岸控怎么可能躲得过。
陆露拿起枪来。
倏然。
有一个人从不远处走过来。
“狸藻。”
陆露原本想拉保险的动作,像是被忽然按下了暂停键。
岸控沙哑的声音,熟悉到恍如梦境,“我没死。”
陆露的身子僵硬在原地,一点点慢慢地转头。
肩膀微微地抖动。
视线可及之处。
那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身上沾染了不少尘土。
灯光印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暗中,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陆露不喜欢哭,被人打断腿,被拧断胳膊,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时候,都没哭。
可是今天,她哭过太多次了。
而此时此刻,在看到岸控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再次哭了。
陆露胡乱擦了一把眼睛,双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朝着岸控张开了手臂。
岸控大步上前,几乎是小跑着,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岸控、岸控、岸控……”
陆露一声接着一声。
“我在,我在,我在……”
岸控不厌其烦地接着她的话。
陆露直接将眼泪蹭了岸控一肩膀,这才抬起头来,捧着他的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男人眼里满是她,灼灼明华,绚丽夺目。
“有没有受伤?”陆露问。
岸控摇头,声音颤了下,“倒是你……”
岸控的手握住陆露的手。
就算是夜里灯光昏暗,他也能够清晰地看到陆露的手上全是血迹和泥垢。
精心做的美甲全断。
指甲破裂,刺进肉里。
血迹渗出来。
灰、泥垢、血迹全混在一起,黑乎乎的一团。
岸控握紧了她的手,俯身,吻了吻她脸上的泪痕,“狸藻,我想利用你今天的心软,许一个愿望。”
陆露:“什么愿望?”
岸控:“和你在一起。”
陆露目光在岸控脸上停留了片刻,忽然踮起脚尖,咬住了岸控的唇.
仅短短的一秒,就分开。
陆露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可以还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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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边的雷诺绕着岸控和陆露咳嗽了两声,“够了够了,腻歪个什么劲儿。”
岸控看都没看雷诺一眼,选择性地屏蔽了他的话。
他正在全心全意地给陆露清理手上的伤口,“疼不疼。”
陆露点头,看着自己的乌鸡爪,陷入了沉默中。
等到伤口清理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虎刺的几大元老再次坐在一起,开会。
会议是陆露组织的。
“说吧,怎么回事儿?”陆露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视线从岸控、雷诺、姜喃身上转了一圈,“你们早就知道岸控没死?”
她一开始沉浸在悲伤中,没细想。
现在细细想来,就发现了很多不对劲。
岸控丧命。
雷诺那火爆脾气,早就提着刀去找凶手了。
千岁兰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估计能把霜华洲的天都给掀了。
哪里会像今天晚上这样平静。
雷诺一指姜喃,姜喃一指岸控。
岸控吞了下口水,“……”
岸控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事情已经发生了,冷静,必须冷静。
“我说了,你别生气。”
陆露点头。
十分钟后。
陆露喝了口凉水,微微一笑,“所以,你用死来试探我。”
雷诺看热闹不嫌事大,狠狠掺和一脚,“是啊,要我说岸控简直不是人。”
陆露偏头,看着雷诺:“谁让你骂他了?”
雷诺:“这么护着????”
岸控忍不住笑出声,左手撑着脸,偏头看着陆露,满心的欢喜。
“你还敢笑?”陆露脖子微微后仰。
岸控:“不敢。”
陆露:“若是你没试探出来,打算怎么办?”
岸控:“认栽。”
陆露舌尖抵了抵上颚,站起身,朝着岸控招了招手指,“我还有问题想问你。”
雷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岸控跟着陆露回了房间。
“太见外了,问问题还得回避我们。”雷诺说完,顿了一秒,灵感乍现,“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姜喃正在给李学真回消息,淡淡道:“不知道。”
雷诺责任感上身,“不行,我得去劝劝架。”
姜喃:“……”
怎么说呢,雷诺的脑子是真的没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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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绫那边。
精准落入虎刺大本营的那颗爆破雷是楚闻舟发射的。
“介意我抽根烟吗?”楚闻舟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烟来,想到梁景之不抽烟,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梁景之点头,“介意。”
楚闻舟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心里堵得慌,“老子失恋了,抽根烟缓缓都不行了?”
“可以,抽吧。”梁景之双手插兜,淡淡挑眉,“不过,我记得岸控似乎不抽烟。”
楚闻舟刚打上的火,一秒掐灭,“……”
梁景之“啧”了一声,轻嗤一声,“出息。”
“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楚闻舟烟没点,就这么夹在两根手指头的中间,一点点摩,“岸控敢拿死赌一份感情,我没那本事。”
他顿了顿,又道:“况且狸藻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早在虎刺的时候,他就看到了狸藻看岸控的眼神,那么明目张胆的。
他想自欺欺人都不行。
“给情敌扔了个雷,心里也算舒坦了几分。”楚闻舟道。
“既然舒坦了,应该有心情帮我办点事。”梁景之的手伸出来,随意地搭着,“你媳妇丢了算了,我媳妇不能丢。”
楚闻舟骂骂咧咧的,“操。”
这畜生!
梁景之喝了口水,“我让人从佛绫拿了不少好东西,准备上门提亲。老爷子身体不好,我给自己提亲不合适。思来想去,要不就你……”
“啊?”楚闻舟反手指了指自己,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你是想让我当你的爸爸?”
梁景之半眯着眼睛,大有你再说一句废话的试试的架势。
楚闻舟吞了下口水,识趣地换了个话题,“可是虎刺那群人对你很有意见,我们很可能会被赶出来。”
楚闻舟这话说得想当的委婉。
事实上,
不是很可能
而是必然。
“所以,你去合适。”梁景之给出的理由合情合理,“需要一个不要脸的人,来点硬的。”
楚闻舟再次爆出了国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