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歌脱下衣服,露出满身的绷带,有的地方已经透出了红。她一层层的解开,把跟血肉长在一起的部分撕掉,等全拆完已经冒出了一身虚汗。
再看她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烧伤,那些火就好像从她的体内燃起,要将她从里到外烧成灰烬一般。
吴歌抬腿迈进浴桶,缓缓沉进水中,闭上眼发出一声叹息。
蓝蝶儿在房里等了半天,茶都热了三回,也不见吴歌洗完澡过来。
她怕吴歌想不开在浴桶里淹死自己,赶忙起身去寻人,结果发现这丫头洗着洗着睡着了。
这是有多累啊,怕不是一直在强撑吧。
她弯腰将女孩儿抱出来,当看到她那一身的烧伤时,目光一沉。
吴歌醒的时候天色已晚,她翻了个身,忽听床边有女声问她:“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吴歌动作一顿,淡淡道:“天下不太平,四处战火纷飞,这不就烧到我身上来了。”
她抬眼盯着蓝蝶儿一字一顿的说:“若是战败,等着我们的就是亡国灭种,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蓝蝶儿垂下眼,撩起吴歌的袖子,手臂上的皮肤已经被烧的碳化,红色的血管仍旧执着的跳动着,像灰烬中拢着的星火,压不住,捂不灭。
她感觉胸口仿佛被压了一块巨石,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你觉得这场战争能胜利吗?”
“一定能。”
“胜利后你打算做什么?”
“那时候我已经死了。”
蓝蝶儿吃惊的看向吴歌,可后者脸色平静的就像在说她只是去旅行,但蓝蝶儿明白这人从不拿生死开玩笑。
吴歌身上那种神性和人性交织起来的温柔,她迄今为止从未在第二个人身上看到过,一时竟叫她分不清她是在救人还是救己。
“绝不能让陨玉落进日本人手中。”吴歌突然道。
蓝蝶儿点头:“我明白,可是它已经暴露了,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不如毁掉。”
“怕贼人偷,就把宝物毁掉,没有这样的道理。”吴歌起身穿衣,“湖南人杰地灵,有陨玉的功劳,要想法子把它留下来才行。”
“怎么留?把来偷的人都杀掉?”
“杀不尽的,贪婪的人就跟人的贪婪一样无穷无尽。”吴歌收拾妥当,背着手看向她,“造个假的让他们去争,能毁掉最好,这样就不会有人惦记了。”
蓝蝶儿拿夜箫敲了敲掌心:“那要足够逼真,谁能在短时间内造出这么个神物来?”
吴歌笑了:“我能。”
蓝蝶儿幡然醒悟:物质化!
她笑着连道了三声好:“我来给你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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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歌下山的那天,万里无云。
蓝蝶儿有心留她几天,但吴歌担心被运到长沙的那个张家叛徒的尸体真有什么异样,执意要回去看看。
“我现在是明白了,你找我有三个目的,第一尸蛾,第二陨玉,第三抗日,就是没有想我。”
吴歌笑道:“下次吧。我打算建立一个联盟,邀请天下的奇人异士,你可是榜上有名。”
蓝蝶儿下意识问道:“做什么?”
“斩妖、除魔、卫道。”
蓝蝶儿长叹了一声:“后悔认识你了,你应该改名叫吴人性。”
榆木脑袋一个,一点也不解风情。
吴歌疑惑:“我怎么就没人性了?”
蓝蝶儿直接赶人:“快走吧,再不走我就把你留下当压寨夫人。”
“走走走,这就走!”吴歌一听怎么还记得这茬呢,吓得骑驴就跑,跑着跑着嫌驴速度慢,跳下来扛着驴跑,看得蓝蝶儿一阵娇笑。
直到吴歌的背影看不见了,她才收回视线,回头望着自己住了多年的小楼,喃喃道:“是时候出世了。”
蓝色的蝴蝶停在她肩头,美丽的翅膀扇了扇,似乎在认可她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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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停一停,看看我。”
嗯?
坐在驴背上打盹儿的吴歌猛的睁开眼,侧头向路边的杂草堆里看去,就见一只黄鼠狼正两脚站立,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黄鼠狼在东北也叫黄皮子,因其长了一身的黄毛而得名。而这只眉心处还长了一撮红毛,即使在晚上,它的毛管也是锃亮,一看就营养不错。
黄皮子见吴歌注意到它了显得更加兴奋,小胡子颤抖着道:“美女,美女,你看我像不像人?”
吴歌顿时明白了,这只黄鼠狼是讨封呢。
民间有传闻,月圆之夜独自走夜路,可能会遇到黄皮子讨封。它会问你它像不像人,你要说它不像,它这一生的修行算是废了;你要说它像,它立马就能成仙,说不定以后还会报恩。
吴歌打量了它几眼,突然一笑:“i\\u0027m sorry ,i don\\u0027t know what you\\u0027re talking about.”(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黄皮子一愣,但很快镇定下来:搞笑,跟谁没留过学一样。
于是它再次胸有成竹的开口:“my friend, do you think i look like a human?”(我的朋友,你认为我像不像人)
呦呵!吴歌笑得更开心了,黄二大爷挺与时俱进啊,还让后代学洋文呢!
她假装认真的想了想:“嗯,我觉得你像金发兽耳小萝莉。”
黄皮子毛都炸了,我就记得你之前能听懂汉语,还在这跟我扯什么洋事儿!不是,你这是什么回答?
它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你到底觉得我像不像人?”
吴歌一脸“悟了”的表情:“其实我觉得,你更像一位为了无产阶级事业奋斗终身的战士!”
黄皮子大怒:“我去你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