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这本传记就那么几页,您都看了两天了。来来回回看那么多遍,您不腻吗?”
008在吴歌的脑海里轻声问道,它边咬着指甲,边偷瞧着吴歌的脸色。自从看上这书后主人的眉头就没舒展过,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你不懂。”吴歌将书合上,用拇指摩挲着封面上的作者名字——佘惠欣。
“咦?这书名不写的《文君传》吗?自传的主人是佘文君,为什么作者署名是佘惠欣啊?”
“自传未必是自己写的,也可能是别人代笔。”吴歌细致的将书上的折痕抚平,“这书没有印刷信息,除了标题、作者就是正文,而且图书馆只有这么一本,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挺奇怪的……”
“这还只是表面能看到的疑点。”吴歌的手指拂过封面上“佘文君”三个字,它不是人们熟悉的印刷体,更像是手写上去的,笔体稚嫩,一笔一划却带着虔诚和认真。
整本书都是这个字体,这是一部手稿。
“这书的语言很朴实,只是将这位佘小姐的生平叙述出来。她生于20世纪初,本地人,父亲是个富商,家境殷实。这位小姐从小饱读诗书,是镇里有名的才女。十四岁时丧母,父亲再未续弦,十六岁到北京求学,一年不曾回家。”
“她为什么不回家?”
“因为她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参加了五四运动。”吴歌回忆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二年她返回家中,发现父亲病重,叔婶欲以骗婚的手段谋夺家产,好在被她识破。为了照顾父亲,她选择了辍学。”
“她做好了长期照顾父亲的准备,但是同年冬天她父亲就去世了。第二年春她把自家的宅院改成女子学堂,只招收家境贫寒的孩子们,免费教她们读书。即使这样也有许多女孩子不能来,因为家里不允许。”
“他们认为女子读书无用,不如给家里干活来的实在,佘文君就亲自上门劝说,甚至倒贴不少好处,才把一个个学生收下来。”
“后来呢?”
“后来日本人来了,烧了她的学堂,她将十七个学生藏在地窖中,自己却死在了火海里,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
听到这里的008一时间有些失语,它可能能理解主人为什么皱着眉头了。
“最重要的是这本书可大有来头,以几百年的槐树浆作纸,以槐花蜜混妖血作墨,百年不旧,千年不腐,写书的人是要她流芳千古啊……”
008一愣:“原来主人你一开始就发现它来历不凡,这才特意查看的啊!”
“不然呢?”吴歌打了个哈欠,“踏进图书馆的那一刻我就察觉到它的灵力波动了,心下好奇就仔细看了看,想当年老师期末押题我都没看得这么用功。”
旁边安静发呆的张启灵察觉到她打哈欠的动作转过头来:“睡会儿?”
“呃……不用。”吴歌动作一顿,看了一眼把目光都投过来的众人,不好意思的挠头笑笑,“那个,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哈,雯锦姐姐请继续。”
吴歌偷着在桌子底下拧了张启灵手臂一下,你个坑货,回回暴露都带着我!
闷油瓶你小子就不能老老实实听讲吗?人家雯锦在讲台上说此次行动的注意事项呢,你敢不敢溜号溜得再明显点儿?!
陈雯锦: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在桌子底下看闲书!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没听见,没看见,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陈雯锦轻叹了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一个也是赶,两个也是放,多担待点儿吧。
她刚准备继续说,就发现小张和吴歌这俩货又一个仰头望天,一个低头看书了!
陈雯锦:不气不气,我是尊老爱幼好标兵,呼~
见陈雯锦终于把注意力转移走了,008才继续跟吴歌说道:“主人,这本书会不会跟那个槐妖有关系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今天细想了一下,昨天的事有很多疑点。”
“第一,虽然女尸尸身浮肿,但也不难看出她身上的焦黑明显是烧伤所致,或许她并非溺水而亡。”
008:“嗯,可能是先烧死再淹死。”
???
吴歌挑了挑眉,下意识觉得这话不对,不过她也懒得纠正它了。
“第二,那女尸表现得很无害,事实也是如此,她的身上并没有多少怨气,那水里拽无邪的是谁?”
008:“对啊,难道另有其人……”
“第三,女尸既然不想害人,那她为何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了刷存在感吗?难道她出场费不要钱?”
008:“这个我帮您问问作者。”
“第四,槐妖警告无邪的方式很是简单粗暴,怎么到我这就现出真身好言相劝了?就因为我长的可爱?”
008:……可能因为您脸皮够厚。
这句它没敢说。
“我觉得她可能早就发现我是玄门中人了,她本来想跟我说什么来着,但是她没说。”吴歌越说眼睛越亮,“最重要的一点,无邪脚腕上的黑色印迹绝对有问题,这事关乎他的安危,宁可错判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008点点头:“但是那黑色印迹有什么用呢?”
“我听师父说过这样一种情况,有些鬼怪受制于某些原因,不能当场取人性命,就会留下些‘记号’。这些记号有两种用途,一种是帮助他们过后找到这个人,再行加害;另一种是……”
吴歌的声音戛然而止,008刚想问她另一种情况是什么,前面的陈雯锦已经宣布会议结束了。
众人陆续退场,吴歌跳下凳子,追上了正黏着陈雯锦说话的吴叁省。
“叁省哥哥等一下,我问你个事儿!”
“是小歌啊,怎么了?”吴叁省一见是吴歌跟自己说话,立马端正姿态站在原地。
“无邪在家吗?”
“啊?”吴叁省愣了一下,是错觉吗?他总觉得吴歌有些过分在意自己的大侄子了。
“应该……在吧。”吴叁省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都到吃晚饭的点儿了,那小子再贪玩儿也该回家了。
“你确认一下!”
“……现在?”
“马上!”
吴叁省一看吴歌真急了,也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对,赶紧跑到办公室找了台座机给家里打电话询问。
他语气如常的挂断电话,扭头面对吴歌时才泄露出内心的慌乱。
“他不在。”
“跟我来!”
吴歌心下了然,转身跑了出去,吴叁省紧跟其后。
“他们干嘛去了?”霍铃朝一旁的陈雯锦问道。
“不清楚,好像是叁省家里出事了。”陈雯锦目露担忧。
“这样啊,但愿不是什么大事。”霍铃瞥了眼与她擦肩而过的张启灵,出声唤他:“小张,一起吃晚饭啊!我发现一家新开的店,要不要去看看?”
“不了。”张启灵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站在马路上往吴歌离去的方向望了望,瘦小的身影早已不见。
她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不,或许不是故意隐瞒,只是觉得没必要说。
其实她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在熟人面前还能故作开朗些,可展现出来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那些深埋在心底的秘密谁也不得见。
毕竟她向来不擅长跟别人分享除了快乐以外的东西。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