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公主打量了一下屋子摆设,说道:“布置的倒还喜庆,就是太简陋了,应该多添置些家具才是。”
裴琳琳嗔怪道:“他俩连我都给瞒过了,不然的话,我一定帮着好好筹备一下。如此简陋,我都替芸姐姐不值。”
沐芸笑道:“我和殿下都是不重形式的人,我们并不在乎这些。”
说话间,几个宫人抬着大大小小的箱笼进了院子。沈嬷嬷道:“来的匆忙,公主备了些薄礼,还望笑纳。”
沐芸、姜珣再次上前行礼,谢过。
乐安公主道:“得知你俩成亲,我非常高兴。虽然早就看好你们,但也知你俩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想不到殿下竟能冲破世俗偏见,敢作敢为,令人钦佩。希望殿下能够好好待芸丫头,恩恩爱爱,携手一生。”
姜珣躬身道:“公主教诲,姜珣牢记。姜珣此生,绝不辜负沐芸。”
站在一旁的卉儿,心里直翻个儿,明明是一场假婚礼,怎么现在看起来跟真的一样?连乐安公主都来了,这以后也没法反悔了呀。看这意思,假的也成真的了。大意失荆州,姑娘这回可是失算了,怕是被姜珣将计就计了。我的姑娘呦,看你以后可咋办。
这时,门外门环又响了起来,卉儿笑道:“这是怎么了,又来人了,若是知道这样,就不应该在门上贴什么谢绝入内的字条。”
打开院门,门外站着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人,看其衣着,像是一个老家丁。卉儿不认识这人,回头看向走过来的姜珣和沐芸,意思是你俩谁认识?
姜珣和沐芸看了,面面相觑,也不认识。
老家丁向姜珣和沐芸深鞠一躬,道:“看装扮,两位定是新人无疑了。小老儿是佟无忌大人府里的,受佟大人所托,前来向两位新人贺喜。佟大人说,他因公务在身,不能亲自前来,还望两位新人见谅。”
说着,老家丁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姜珣:“这是一个玉如意,权当贺礼,请殿下务必收下。”
姜珣接过,请老家丁入院喝茶,老家丁道:“贺礼送到,我就不再打扰了,这就告辞。”
沐芸道:“老人家既然来了,怎能连院子都不进呢?”
老家丁道:“佟大人说,过几日他会亲自前来道贺的。”
老家丁转身要走,沈嬷嬷一声“且慢!”走过来问道:“来的可是牛大哥。”
老家丁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认出了沈嬷嬷,笑道:“哎呀,好巧,沈大妹子也在这呀,听说你和公主回来了,真是太好了,这一晃,咱们有十七年没见了。”
沈嬷嬷感叹道:“老哥哥,你一说话我就猜出是你了。是啊,转眼十七年了,咱们都老了。”
老家丁和沈嬷嬷寒暄了几句后,转身向巷子外走去,边走边回头看向沐芸,对送他出巷子的沈嬷嬷道:“这新娘子,太像当年的公主了,才刚一打照面,我好像回到了十七年前。”
送走老家丁,回到堂屋的沈嬷嬷,看着红烛高照下的一对璧人,又看向虽然年已三十有五,但依然楚楚动人的乐安公主,不禁心生感慨,人生苦短,白驹过隙,但愿公主和佟无忌也能尽快成亲,虽然晚了十七年,只要能在一起,就是幸福。
粉雕玉琢,头戴红花,一身红装的沐芸,引得沈嬷嬷又回想起了那只缠枝金镯。沐将军说,当年士卒发现沐芸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镯子。真是可惜,若有那只镯子,便可确定沐芸就是公主和佟无忌的女儿。现在公主已经回到宁国,若能一家团聚,该有多好。可惜造化弄人,偏偏就缺少了那个信物。
……
送走乐安公主等人,天已经大黑了,姜珣躬身向沐芸行了个大礼:“娘子,今日辛苦了。”
沐芸杏眼一瞪:“你叫我什么?娘子?好难听啊。”
姜珣道:“此言差矣。我觉得,‘娘子’是世上所有称谓中最动听的,它代表的是男子对心仪女子的挚爱。沐芸,你只是不习惯罢了,以后,你会喜欢我称呼你为娘子的。”
沐芸道:“戏,我已经陪你演完了。你可别娘子娘子的叫我,听了让人起鸡皮疙瘩。”
姜珣道:“关起门来,咱们的戏演完了,但是当着外人的面,咱们还得继续唱下去,总不能让人看出来咱们成亲是假的吧?”
沐芸道:“你这人太自私,自己不想当驸马,非要拉我给你当挡箭牌。直到现在,你也不说到底是宁英帝的哪位公主想要招你做驸马。我怕人家公主已经恨死了我,我还不明所以呢。”
姜珣心道,哪有什么公主要招驸马,为了日后少些麻烦,我只能这样了。对不住了,沐芸,我现在是骗了你,但将来,我会百倍千倍的补偿你。
卉儿走进堂屋:“姑娘,天不早了,你该歇息了,咱们回房吧。”
沐芸答应一声,转身去了东厢房。卉儿对姜珣福了一礼:“忙了一天,卉儿还未来得及给殿下贺喜呢。恭喜殿下,贺喜殿下,祝殿下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姜珣扁了扁嘴:“卉儿,你是在嘲笑我吗?”
卉儿道:“我怎么敢嘲笑殿下?只是,殿下虽然已经大婚了,但也只能独守空房。不求你搞什么三十二抬,不求你搞什么花轿巡游,你什么时候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正正经经地迎娶姑娘,我再让姑娘和你共入洞房。”
姜珣嗤笑:“小丫头片子,懂得还挺多。好吧,告诉你家姑娘,你所说的这些,我一定会做到的。”
到了东厢房,卉儿给沐芸铺床叠被,沐芸坐在妆台前卸妆,问道:“你和殿下又磨叽什么?”
卉儿道:“姑娘,我总觉得咱们太实诚了,不应该答应四殿下,搞什么假成亲,匆匆忙忙的,你这就嫁了?万一将来姑娘遇到更好的男子,可怎么办呢?”
沐芸顿住了,想了想道:“他遇到了难题,咱们不能不帮。虽然代价大了些,但也不打紧,你手里不是有他的两份契书吗?到时候,咱们便宜行事就是了。”
沐芸洗漱完毕,换上寝衣,上了床,看了看站在床前的卉儿,说道:“你也累了一天了,以后西厢房就是你的屋子,你快回去歇息吧。”
卉儿笑道:“姑娘,今晚我和你睡。”
沐芸不解:“为何?以前在馆驿,没有多余的房屋,咱俩只能住在一起。你知道吗?我忍你睡觉磨牙说梦话已经好久了。现在有房屋了,我可以清净一下了。”
卉儿伸出一个指头:“就一晚。姑娘再坚持一晚。我怕那家伙夜里会冒犯你,万一他强拉姑娘入洞房,坏了你的名节,那可如何是好?”
沐芸噗嗤一下笑了:“你真是想多了,他不是那样的人。好吧,既然你愿意,咱俩就住在一块吧。”
半个时辰后,暗夜里的卉儿,听听动静,侧过脸,悄声道:“姑娘,你还没睡着吧?那一位,也还没睡呢。”
沐芸喃喃说道:“他一贯睡的晚,今天又经历了这么一场。”
卉儿道:“姑娘,你说,他今天来了这么一出,梁熹帝会不会怪罪他?”
沐芸轻声道:“睡吧。别想太多,小姑娘家家的,心眼太多,会被坠住,影响长个儿的。”
一听这话,卉儿赶紧闭了眼,心里默默地数起了数,一二三四五六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