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芸回身一看，只见面前站着一位四旬左右的中年人，面如菜色，衣衫灰白，手里捧着一个布包，一副落魄文人的模样。
“先生这是要出售书稿？”沐芸并未因其落魄而有丝毫怠慢。
“我，我写了一个话本，想卖了钱糊口。”落魄文人看沐芸没有拒绝，忙打开布包，将里面的一沓文稿递给沐芸，“这是我所写话本的前十回，姑娘可先过过目，看是否满意。”
沐芸接过来一看，只见蓝皮封面上写着《香腮雪》三个字，一看书名便知是描写男女情爱的话本。
沐芸道：“如果先生书稿写的好，书坊当然愿意购买，毕竟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我可以带回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姑娘什么时候给我回话？”落魄文人将书稿包好，满眼希冀地将布包递给沐芸。
“七天后，你来书坊听我的消息吧。”沐芸道。
看着落魄文人远去的背影，卉儿疑惑地问道：“姑娘，这样的人还能会写话本？”
“你别小看这样的人，越是这样的人，可能越是内秀。不同于那些衣冠楚楚者，这样的人，或是科举不顺，或是家道中落，但文采是有的。咱们回去先好好拜读一下吧。”沐芸抱着书稿，和卉儿转过铺子墙角，刚要进入一条巷子，却冷不防迎面站定一人。
“什么书稿？还是我先替你看看吧，若是写的不好，别污了姑娘的眼睛。”姜珣从沐芸手中一把拿过布包。
“你干什么？吓了我一跳。”沐芸看向姜珣身后，并无他人，“没来由的，你站在这里作甚？”
“殿下，难不成你一直躲在这里，偷偷等着我和姑娘？”卉儿张口问道。
姜珣脸庞白了一下：“你这丫头，真不会说话，什么叫躲在这里？还偷偷……这若是让外人听到了，肯定不把我当成好人。我是去了兰台书院，刚好经过这里。”
沐芸扭头看了一眼兰台书院的方向，心中哼道，瞎掰都不带打草稿的，算了，不戳破你了，免得你一个堂堂皇子，在卉儿面前下不来台。
姜珣好像看出了沐芸眼中的揶揄，忙解释道：“我真是去了趟兰台书院，从兰台书院出来，我又在附近转了转，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沐芸好奇地问道。
“我想，咱们梁国居东，宁国居西，两国地理不同，物产各异，梁国有很多好东西，在宁国看不到。人家宁国也有很多好东西，在梁国看不到。若是能够在梁京和宁京各开商路，售卖对方的好东西，一定能赚大钱。”姜珣信心满满地道。
“不瞒殿下，我也冒出过这种想法，但这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梁宁两国过去势同水火，售卖对方货物，得先过官方那一关吧？若是官方不允，恐怕很难办成。”沐芸道。
“原来你早就这样想过？”姜珣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咱俩想到一块了。我想先和左相王廷玉联系一下，看是否可行，如果梁国那边没问题，再知会一下宁国这边。”
“这是涉及到两国货物通关的大事。宁国这边，可以向首辅潘宪进言。听裴琳琳说，他们宁国朝廷上下，对这个潘首辅还是挺认可的，据说从谏如流，听得进不同意见。倒是梁国那边，我有些担心，毕竟左相王廷玉的官位在右相严述庵之下，若是严述庵从中作梗，怕是难以玉成此事。”沐芸道。
听沐芸口中又是潘宪、又是潘首辅的，姜珣莫名感到周身很不自在，自己已经在裴老爷子那里，不止一次听到潘宪夸赞沐芸的话了。一个花花首辅，总是有意无意地夸赞一个女子，绝对不是好事。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看来，保护好沐芸，任重道远啊。
……
裴琳琳邀约镇国公的三女儿程小蝶，要组织一场两府之间的蹴鞠赛。镇国公程府和裴府都是武将出身，两家很合得来，程小蝶喜好舞刀弄棒，性格比裴琳琳还要洒脱，因此裴琳琳和她很是要好。
以前，裴琳琳和程小蝶已经赛过多场，比赛双方由小姐带着丫鬟，各自组成战队。但多场比赛下来，裴琳琳输多赢少，主要是裴琳琳的丫鬟不太给力。这次，裴琳琳动了歪心思，她想让沐芸参加进来，换掉自己那个总是踢错门闹乌龙的丫鬟。
裴琳琳说出自己的打算，沐芸立马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行，不行，我怎么能上场踢球呢？我不过和你在府里小玩了几次，上不得台面的。”
裴琳琳央求道：“怎么不行，你行的，我看你比我那些丫鬟强太多了，这人聪明和不聪明就是不一样，聪明人一点就透。你不仅聪明，还灵巧，果断，提起蹴鞠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那也不行。你们是两府之间的比赛，我又不是你们裴府的人，你这不是弄虚作假吗？”
“我们不过是小儿女之间玩玩闹闹罢了，没有那么多规定，程小蝶不会不同意的，我会提前知会与她。哎呀，好姐姐，你就算帮帮我吧。”
沐芸还是摇头。她不想过多参与宁京贵女圈子里的事，上次唐玫行刺，至今还让人心有余悸呢。
裴琳琳好像看出了沐芸的心思：“姐姐放心吧，这次绝对不会再出现上次那样的事，这次是我们两府之间的人，没有外人，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裴琳琳这样一说，沐芸觉得若是再推辞不去，显见是自己过于小心翼翼了。只好点头：“好吧，那我就试试看。”
怕姜珣担忧多话，沐芸没有将蹴鞠之事告诉姜珣。
镇国公府在宁京郊外有一个专门的习武场，平时是镇国公府的男子们切磋武艺用的，因其正好与一个蹴鞠场大小差不多，便被程小蝶用来踢蹴鞠。
程小蝶还是头一次见到沐芸，知她是梁国的将门之女，又是裴琳琳的好友，便直接候在门口迎接，待见到沐芸从马车上下来，程小蝶不由暗暗叫好。
裴琳琳给沐芸换上了一身劲装，窄衣箭袖，腰系红绦，显得异常干练。一张粉面，妙目瑶鼻，微微一笑，唇边便漾出两个梨涡，再加上两条笔直圆润的大长腿，便是女孩子见了，也会打心眼里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