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已经有过一次修补加固屋顶的经验,加上砸坏的地方也并不是很多,大约一个半时辰,屋顶就全部修好了。
禄百解足尖一点,从屋顶一跃而下,二、三兄弟则是蹲在上面让云泱帮忙搭个梯子。
“哥,那个……”云泱看着禄百解,欲言又止。
“说。”禄百解低头看她。
“黔阳城的中药铺能买到硫磺和硝石吗?”
云泱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虽然火药威力不大,但能威慑住外面那些想要进来的人。
“外城没有,内城不好说。”禄百解如实回答。
刚刚他才听到那些焚烧尸体的官兵谈话,外城别说是药材了,连药铺都一并砸得没剩下两间了。
至于内城……
前些日子云泱体寒阳虚,他曾冒险潜入内城去买了一些昂贵的药材。
内城的药材品种很齐全。
但他毕竟没买过这两样东西,也不确定内城究竟有没有,要进去看了才知道。
“好吧。”那就是暂时做不成火药的意思了。
云泱有什么问题还是喜欢问禄百解,因为这人有啥说啥,简明扼要,一问便知。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院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云泱压根没理,还蹲在地上写写画画,反正门口已经用各种断墙砖头堵得严严实实,就算使劲儿敲也无济于事。
而禄百解则静静地站在他的小孩身旁,专注地看着她作画。另一边,刘三保还在梯子上慢悠悠地往下爬,先落地的王二根倒是大步走向门口。他其实只是单纯的好奇,想知道这么晚了是谁在外头敲门。
“二根、三保,快开门啊!咱们都是街坊邻居,你们怎么不开门啊!”一个尖锐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你们难道想让我们在外面被冻死吗?”另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紧跟着响起。
听到这些话,云泱手中的笔停在了半空中,然后缓缓抬起头来。尽管这两个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但她却觉得十分熟悉。她努力回忆着自己来到这条巷子后的生活,发现与他人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
经过一番思索,她终于想起来了。除了隔壁院子的张剩媳妇……她好像只见过赵婶。所以,敲门喊着要进来的人,是那个来院子里闹过的赵婶。
云泱记得可清楚,二根哥连夜去找赵婶买了两身女娃儿穿的旧衣裳。结果次日赵婶反悔又找上门来让二根哥给她补差价,鬼哭狼嚎、坐地起价,两身旧衣裙,直接从一百文直接涨到一吊钱。所以另一道声音,极有可能就是赵婶子的女儿了。
云泱只是看了一眼门的方向,就低下头了,她并没有出声提醒二根和三保,而是继续写写画画。天色越来越暗了,抓紧时间搞完回去睡觉,她这样想着。而且,她也想知道两位哥哥会怎么做。
毕竟,上次赵婶来院子里闹事的时候,二根哥和三保哥的嘴笨得要命,差点就被老婶子给讹了。
还是靠她,才把老婶子手里的钱要回来的。
今天开了这么久的家庭会议,现在哥哥们会怎么做?
云泱心中充满了好奇,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她继续专注于自己的事情,等待着二根和三保的反应。
另一边,王二根听到赵婶子的声音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想起了之前在赵婶子手中吃过的苦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恐惧。
他是在她手上吃过亏的,别说门口堵了这么多大石头,一时半会搬不开,即使门口没有障碍物,以赵婶子那种动不动就碰瓷的性子,他也不敢轻易开门让她进来。
此刻的王二根已经被超雄老婶子的恐惧给支配了。
毕竟他住在这巷子里好几年,每次路过赵婶子家,都会被她叫住使唤做事。
有时候是替她挑两担水,有时候是让他帮忙扛点重物,甚至每次出门还要让他捎带东西回来,却从来不给他钱。
王二根不敢回应赵婶子的呼喊,生怕被她发现自己其实就在屋内,故意不开门。他紧张地站在原地,他回头看了云泱妹妹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和无助。
云泱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嘀咕着:“这可是你自己的家,你要是不想开门,完全可以不理会她嘛,干嘛要这么害怕呢?真怂啊你!”
赵婶子见屋里始终没有动静,再次用力地敲打着门,并大声喊道:“二根啊,三保,婶子实在是太冷了,没有办法才来找你们啊……”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求,但屋内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过了一会儿,赵婶子又继续说道:“你们可怜可怜我吧,外面这么冷,我真的受不了了。”她的语气越发凄惨、一旁的女声已经开始惊恐地哭泣。
赵婶子等了许久,仍不见有人开门。她有些着急,忍不住抱怨起来:“你们怎么能这样无情无义呢?之前我还特意给你们送了旧衣裳,难道你们就这样报答我吗?”
王二根又气愤又怂唧唧的模样,让云泱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回头看看刘三保,这厮也是双手握拳,脸庞气得通红,嘴里呼哧呼哧的,都快气成河豚了,但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诶,这俩兄弟,是真张不开嘴啊!
于是云泱她走到门边,不冷不热地,用外面能听清的音量说道:
“这就不用老婶子你操心了,我们夜里肯定能睡着。”
“那个……”
“我奉劝各位叔叔伯伯大妈老婶子一句,天越来越冷了,还是赶紧找个地方避风吧!别杵在我们这儿了。”
“巷子有穿堂风,还怪冷的。”
赵婶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这说话之人如此牙尖嘴利,正是那天害她两身旧衣裙没卖出去的死丫头!
真是的,昨个夜里冰雹明明那么大,怎么就没把这死丫头给砸死呢!
赵婶掐着腰,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把这死丫头的名声搞臭,这时候,她身后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老贱人,我耐性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