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说得没错!”
“区区流民,杀了便杀了。”中年将士举起碗,和左右两边的碗碰了碰,笑道:“还有一事。”
“哦?什么事?”右边的将士问。
“前几日,一群山匪来抢人,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力气。”中年将士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咂吧着嘴道。
“是这个理。”另一个将士哈哈一笑说:“山匪将流民捉了去,我们可不就轻松些了嘛!”
“我看啊,这不是坏事。”左边的将士接腔:“这些流民,对咱们来说是个麻烦,但对那些山匪来说可是宝贝,他们可以把这些流民抓回去做“两脚羊”,或者卖给其他地方的富户当奴隶。这样一来,既解决了咱们的问题,又让那些山匪赚了一笔,一举两得。”
“是啊,山匪们抢人,就是为了果腹和赚钱。而这些流民,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财源。所以,只要有流民出现,他们就会来抢人。而咱们呢,也正好利用这一点,让他们帮咱们解决这些麻烦。”中年将士点点头说道。
“不过,现在这山匪来了也没用了。”右边的将士皱起眉头说:
“如今下了一场大雨,那些流民见城门久不开放,又都自己散了。”
“说不定滚回去种地了。”
那个被称作老王的愣了一下:“有这么快?”
右边的将士点点头:“短短半天的时间,散得干干净净。”
“他们倒是运气好,不然……”
都得死这里。
众人沉默了几息的功夫,中年将士再次举起酒杯,笑道:
“这雨下得好啊!省了我们不少事。”
右边的壮汉也吨吨一大口把碗里的酒干了,擦了擦嘴道:
“是省事。”
“咱们守了两天,城外别说人了,基本连个蚊子都没见着。”
“是啊,这鬼天气还一直下雨,冷死个人了!”
“走了走了,眼瞅着这雨越下越大,外头也没什么人了,咱们也赶紧回去吧!”
四人喝完酒坛里的酒,陆续站起身,胡子将士伸了个懒腰,如释重负:“好!”
“今晚咱们兄弟几个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 ”
“……”
几人一面说着话,一面走到临时的城门前:“老结巴,快给我们开门!”
半晌,一个戎装年轻男子将门开了一道缝,磕磕巴巴道:“伍,伍长……长交代了,让……你,你们……守,守在城外。”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怕被人听到似的。
四人一听,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你少搁这放屁!”那体壮的将士上来,对着结巴就是一个大耳巴子:
“那都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
“你自己不看看!外头哪有人?”
“你让我们在城外守鬼吗?”
“而且眼瞅着就又要下大雨了,咋?让我们哥几个淋死在外头?”
“老子可是守了两天啊!”
“对啊,这不是折腾人吗?”
“老子不管,今天必须进城去睡觉!”
四人纷纷叫嚷起来,那个叫老结巴的士兵被吓得连连后退,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此时,雨越下越大,四人的衣服早已湿透,他们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充满了怨念和不满。
而那个老结巴,则又怂又刚地拉着城门,既不敢跟四人对着来,又不敢放他们进去。
几人一边争执,一边推搡,门很快就被推得大开。
谁也没注意到,一大一小两个黑影,竟如鬼魅般从众人头顶一闪即逝……
禄百解带着云泱,稳稳地落在了一户人家的房顶上。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逐渐变大的雨和黄豆大小的冰雹砸在屋檐、和街道上。
风势越来越大,家家户户窗户紧闭,如今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就连屋檐下的灯笼都显得格外惨淡。
云泱趴在禄百解宽阔的背上,小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衫,一双大眼睛却滴溜溜转着,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
她这辈子虽然是个乡下小丫头,但上辈子可是正儿八经的城里娃子,城里到处都是高楼林立的现代化建筑,像这样古香古色的街道和木质结构的屋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呢!
终于进城了!!
姐姐,你再等等!
老妹我在黔阳城站稳脚跟,马上就来救你!!!
而禄百解倒是显得十分平静。
他对这里很熟悉,哪怕摸着黑,也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这里再往前走个半里,有一座石桥,曾经有许多老百姓在这儿桥面上及河岸边做些小买卖,但后来都被刚上任的王太守给禁止了。
后来渐渐变成了烟花柳巷之地。
这条窄仄的巷子里,阴暗潮湿,还有不少积水,时不时有穿堂风呼啸而过。
不远处隐隐传来女子的娇嗔与男子的调笑声,而这些不可描述的声音,传到听力过人的禄百解的耳朵里,和身临其境也差不多少。
从前他也时常经过这里,但那时候他听到这些动静,波澜不惊、无动于衷。
但今日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烦躁。
恨不得放一把火,把屋子连里面的人,通通烧掉。
免得污了某个小孩的耳朵。
但是,其实这些羞人的动静只有他自己能听得见罢了,趴在他背上的那个小孩,正兴致勃勃的想着其他的事情。
“哥,偷偷告诉你个事。”这时,毫不知情的云泱突然附在他的耳边,悄悄说道。
软乎乎的气音,吹得禄百解的耳朵有点痒。
禄百解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心脏也砰砰砰地跳得比平时快。
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耳根就红了。
但在这个漆黑的夜晚,红的并不明显。
但这些,都被他死死地压住了,表面看去,还是那副冷漠沉寂的模样。
云泱并没有察觉到禄百解内心的波澜起伏,依旧趴在他的背上,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继续小声说着话。
“哥!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诶!难道你都不好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