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一单心事，又喝过安神汤，朱高炽很快就睡着了。
    张欣很快因为身边人的沉睡也安然入睡。
    而他们所在的偏殿屋顶上则多了两个盘膝打坐的道士。
    一个是孙碧云，一个则是张三丰。
    “师父，真不走？您这么看好现在这个太子？”
    孙碧云颇有点不解。
    以往师父朱家皇帝避之不及，现在有机会走怎么又留了下来。
    还要把那些看着他们的人都弄晕了，再跑到朱高炽的屋顶上打坐。
    “你观太子妃如何？”
    张三丰不答反问。
    他作为奉子的时候，那次被召见，就觉得待在张欣身边特别舒服。
    这些天在船上修炼，周天运转也比平时快。
    这会他大费周章跑到张欣屋顶上打坐，这灵气入体的速度，简直了，嗖嗖的。
    “气度不凡，荣辱不惊，有母仪天下之姿。”
    孙碧云也只有大概感觉，他跟张欣到目前为止才见了两面。
    “那你觉得那位太子呢？”
    张三丰又问。
    “不好说，模糊。”
    孙碧云斟酌了一下，略皱着鼻子道。
    “可为什么模糊？”
    张三丰追问。
    “徒儿驽钝。”
    孙碧云不敢再说下去，他觉得自己看出来的有点荒谬。
    板上钉钉的太子爷，龙气很是虚无缥缈，那么他很可能不是下一任皇帝。
    这，很难评。
    “确实驽钝。。。修炼！今天丢我人丢大发了！”
    张三丰嫌弃了看了孙碧云一眼，闭眼再无二话。
    “。。。。”
    孙碧云。。。
    张三丰不再说话，孙碧云也识相的没有再问下去。
    两师徒沉默的各自打坐了一个时辰。
    等月光隐去，才施施然的回了方士休息的后殿。
    风雨一夜过后，第二天晴空万里。
    经过雨水的洗礼的天空格外的清澈，山间云雾缭绕恍若仙境。
    朱高炽跟朱瞻墉带着人随孙碧云上山朝拜。
    张欣则还是跟每一天的日常一样，让人搬了躺椅在户外晒太阳。
    但是只躺了一会之后，张欣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好像身边格外的寂静。
    遇真宫背山面水，山中无声，可水声一直都有。
    刚刚躺下去之前，挽袖还说，这江水拍打岸边的声音很催人入眠。
    “挽袖？”
    张欣试着叫了一声。
    无人回应。
    “张真人么？”
    张欣试着又叫了一声。
    果然，就听得有人在躺椅边的地上窸窸窣窣的，像是坐了下来的样子。
    “是贫道。殿下，或者，贫道也该称一句张真人？”
    张三丰的声音传来，略严肃。
    “呵呵，不敢，我不修道。我的丫头呢？其他人呢？”
    张欣想笑。
    她也是突然发现，原来她跟张三丰是同姓，之前还一直没想到这一茬。
    “丫头睡了，无碍，其他人也一样。”
    张三丰看了张欣身边的十好几个人一眼，确定没有漏网之鱼答道。
    “那就好。”
    张欣放心了。
    “殿下从何而来，要去往哪里？”
    张三丰很困惑。
    他已经活了很久了，可还是第一次遇到张欣这种——
    至善至美，功德金身护体，却居然因伤失明，甚至还可能丧命的人。
    “呃，也许是从来处来，往去处去？”
    张欣略呆了一下，这话说得像佛家的话，她也只能用佛家的回。
    “来处是何处，去处又是何处？”
    张三丰锲而不舍。
    “不如，张真人先自问一下？”
    张欣反客为主。
    “贫道先说，殿下后说？”
    张三丰提议。
    “一言为定。”
    张欣颔首。
    “贫道已记不清来处，不知道去处，不过，贫道这一脉始祖就是老子，一代传人是尹文始、王少阳，二代传人是麻衣，三代传人是希夷，四代传人是火龙真人，五代传人就是贫道。”
    张三丰盘膝坐在地上，跟张欣缓缓道来。
    他自得遇火龙真人后就入了道。
    潜心修炼以后，道法提升极快，寿命也随之增长。
    只是朝代更替，战争，屠戮，让灵气越来越匮乏，修行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而且修道一事，本就是逆天而行，不可能无休止的活下去，灵气缺乏，更不可能像他师门的前辈们一般顺利飞升。
    所以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名字，以此来逃过天地之间的规则。
    就在洪武二十五的时候，逃无可逃，他觉得自己大限将至，提前把自己的后事都安排好了。
    这，是他唯一一次失算。
    他好像是死了，但实际没死——
    感觉上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的把他给拉了回来。
    他一度怀疑自己已经飞升。
    可，醒过来，还是那些人，那些事。
    他找谁说理去！
    他从棺材里爬出来以后，算来算去，都没算出来原因。
    于是就开始在国内云游。
    这期间就去了朱椿那边，再后来就是朱椿寻他给张欣治眼睛这事了。
    他掐指一算，就觉得这其中有渊源。
    但他又不想跟朱棣打交道，就去了实验坊。
    最后跟着上路到了武当山。
    “所以张真人才有无数名字在民间流传。”
    张欣点头表示明白。
    “殿下这重点，好像，歪了？”
    张三丰黑线。
    “哦，那还有一个重点，不知道张真人所修之道，到底为何道？”
    张欣不理张三丰怎么想的，问了一个她好奇了很久的问题。
    正所谓谁着急谁知道。
    张三丰比她急，自然该给她解解惑先。
    “简单的说就是修道成仙，超出生死。复杂点说要锁心猿、拴意马，看破世事、淡泊名利、不趋权贵，洒脱逍遥、无拘无束。”
    张三丰抓着胡子顺半天，差点把胡子拔了下来，最终还是咬牙答了。
    “真人全做到了？”
    张欣又好奇。
    “没。。。殿下能回答贫道的问题了么？”
    张三丰拒绝回答这种问题。
    要是全做到，那不是就已经飞升了！
    偏偏他是死而复生。
    云游了一圈，他有一段时间重回了武当山，在山林深处继续修炼。
    才发现原本匮乏的灵气，比洪武年间丰盈了数十倍。
    掐指一算，明朝的国运也跟他原来算的不一样。
    一切好得让他觉得有高人在背后替明朝改运。
    等见到张欣，他就明白了，这么一尊功德金身在皇宫里住着，老朱家的气运能不好么！大明朝的气运只会蒸蒸日上！
    “说倒也是可以说的，只是，还希望张真人替我保密。”
    张欣也没想瞒着。
    “没问题。”
    张三丰爽快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