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欣琢磨了不大一会。
朱瞻基就完成了他今儿个的功课。
娘俩换了一身外出的衣裳,带着一群人呼啦啦的就出了门。
宁王跟宁王妃正在北平城中最大的茶楼喝茶听说书。
这两口子倒是很会过日子,家里的两个小的都没带,自个跑出来玩儿了。
“见过十七叔,见过十七婶。”
“见过十七叔爷,见过十七婶婆。”
张欣见礼的时候,这两口子还笑呵呵的,朱瞻基奶声奶气的一开口,宁王的脸就黑了一半。
“侄媳妇啊,下次就别带着小胖了吧,这每次看见他,都觉得自己大半截身子埋土了。”
“咦,土里还可以种人?”
朱瞻基没听懂宁王的意思,抬头问张欣。
“哈哈哈哈——对,把你十七叔爷种地里,明年就长出一堆叔爷。。。”
宁王妃乐不可支,一把抱起朱瞻基就使劲的亲。
“呃,大人是小孩长成的,小孩是娘亲在肚子里养着的,婶婆骗人。”
朱瞻基不上当。
“呀,小胖还知道这个呢?”
宁王妃又笑。
“二婶家的弟弟原来就在二婶肚子里。”
朱瞻基解释。
“你还记得?”
张欣都有点诧异。那会朱瞻基才两周岁多一点。
“哦,记得。奶奶抱着我在门口坐着等二婶把弟弟拉出来。”
朱瞻基点头。
二婶拉了很久,久得他睡了两觉。
“哈哈哈哈——”
这话一出,连宁王都乐了。
一群人乐呵呵的坐着听了一会楼下的说书,聊了一会闲话。
宁王因为朱高炽那边派了人来请,提溜着小胖子朱瞻基一起,提前走了。
张欣才把话题引向了她的来意:
“这会大事已定,十七叔打算何时出海?”
“这哪里轮的到你十七叔做主!”
宁王妃一个白眼就给张欣扔了过来。
“那不是得十七叔准备么?”
张欣也没客气,把白眼翻了回去。
“你能做四伯的主?”
宁王妃做震惊状。
“十七婶这话说的!!!以前我家二弟出海我公爹还能不知道啊?那会都行了,现在反而不行?”
张欣反问。
“情况不一样咩——”
“人还是那个人咩——”
“小坏蛋,又学我说话!”
宁王妃笑着就伸手来拧张欣肉乎乎的脸颊。
张欣那脸,说是圆脸吧,又有个可爱的小下巴。
眼睛嘴巴鼻子都是正正好,不大不小的那种,五官加脸凑在一起,怎么看都是极舒服的那种感觉。
宁王妃每次单看张欣的长相,都有一种看女儿的感觉,即便她才大了两岁。
两个人打闹了一会,张欣喊了休战,宁王妃才住了那不老实的手,拿了一块小糕点边吃边说:
“我家得看四伯的。”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这刚刚打完仗,接下来朝廷里要钱吧,后宫得封赏吧,将士们要安抚吧。样样都是钱。”
张欣掰着手指头数给宁王妃听。
“合着这四伯是个甩手掌柜?大侄子也是?家里的钱还得你一个做儿媳妇的操心?”
“那也不是这么说,大家各司其责么。”
“燕王府没别的进项?”
宁王妃有点诧异。
“没。就我这里能有点格外的进项,公爹跟婆婆还有世子都没有。”
张欣摊手。
“四嫂为什么不置办点什么?”宁王妃顺嘴就问,问完也回过神来了,“明白了,四嫂跟咱们俩不一样。”
“唉——”
张欣看宁王妃明白了就只叹了一口气。
她们俩都是民女里选出来的,家里爹娘没背景没身份的,有点私产什么的,先皇那边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不太出格,也不是欺行霸市之类的,就糊弄着让了。
徐氏娘家是徐家。
徐氏要是干点啥,很容易被人把账算到徐家的头上。
燕王要是干点啥,很可能就成了徐氏撺掇的。
这在前面都是有先例的。
一个是鲁王朱檀的王妃汤氏。汤氏是开国功臣汤和的女儿。朱檀在封地胡作非为,阉割男童纳入王府。
朱檀没事,汤氏被赐死了。
另一个是秦王朱樉的王妃邓氏,邓氏是卫国公邓愈的闺女,据说邓氏穿了皇后的衣裳,戴了不该戴的首饰,还跟朱樉一起在王府里虐待下人取乐。
朱樉还是没事,邓氏被“自缢”身死。
先皇那个人呢,你说他偏心,确实就是偏心。
除了太子谁都不爱。
虽说不爱,但也护短。
他的儿子都好,能干坏事都是王妃的错。
“做这皇家的媳妇也是真难。”
宁王妃给了个总结。
“等等看吧,后面这些,其实谁家里都有点不挂名的进项。我婆婆说,大家全部挂羊头卖狗肉的,还不如干脆过了明路。”
张欣倒不愁这个,后面确实是过了明路。
永乐朝起,皇庄成了定例。
皇庄的产出全进皇后的私库。
其实就是公爹觉得这么些年委屈了婆婆,特意给婆婆搞的小金库。
有了皇庄就有了王庄,王妃们的产业也不用偷偷摸摸藏着掖着了。
说到这会张欣有点饿了,抓了一把干果子。
一个个的往天上扔着,再张嘴凑过去接着吃,还一接一个准。
直把宁王妃看得瞠目结舌,这般不讲究仪态的张欣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你当年是怎么选上的?”
“就那么选上了呀。”
张欣只是笑。
“莫不是后来大选没有那么仔细?”
宁王妃问出来也觉得不应该,宫里向来丁是丁卯是卯的。
而且,但凡家里过得去的,也没谁一定要送闺女进宫。
只有给钱求退选,没有给钱硬要选中。
“唉,都是阴差阳错的,正好,带十七婶去看看新进的那班小丫头好不好。”
张欣叹气顺带建议。
“养着将来做管事的那些?”
宁王妃略有耳闻,张欣才张罗了没多久。
“原本打算做管事,这以后,可能就成女官了。”
张欣答了就起身,让宁王妃搭着自己的手站起来,两个人再挽着胳膊往茶楼外面走。
茶楼内外的人,见惯了他们这一家子人在北平城里出没,都没有太大的动静,只在她们经过的时候垂目等待。
等她们的马车离开,茶楼门口才恢复了招客揽客的叫喊声。
宁王妃跟张欣并排坐在燕王府的马车上,还回头看了一眼,喃喃的说了一句:
“这才叫深得百姓爱戴吧。”
“什么?”
张欣顾着整理裙摆,没听清宁王妃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