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所谓的“向神明许愿”是谎言时，郁言的脸色猛然变得煞白。
是假的。
那他……他还怎么救自己的妈妈？
他还能做什么？
“哥哥，”谢徵把臂弯里人抱的更紧，他知道郁言在想什么，在郁言说出许愿两个字时他就猜到郁言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谢徵抱住希望破灭的人，只觉得这段时间过去，他的哥哥好像又瘦了许多。
他轻声道，“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
一定会的。
*
“什么东西——”
宋屿安蹭一下蹦起来，突然的动作让眼镜歪了半截，带在脸上显露几分“睿智”。
“我们真要留在这一辈子了？！”
情绪太过激动，最后一个字濒临破音。
沈霁两眼呆呆，“啊，我只是随口一说啊……”
怎么真要当一辈子的牛马啊？！
胤峥垂眸，开始思考在那群老头的带领下，天庭还能强撑几万年。
郁言将自己缩在椅子里没有加入讨论，小蓝球看他精神不振，跳到他的头上开始新一轮的揉揉拍拍，“言言别难过……”
郁言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脑中却响起临安的声音“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是什么意思？
临安想要得到他们的好感，不会在这个地方撒谎，不知道为什么，会不会意味着……他是被什么东西控制的？
宋屿安好像说过类似的话……
郁言猛的抬头，脑中蹦出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
他伸手将头上的小蓝球揪下来摆在桌面上，认真严肃地和她对视，“妈妈，你是不是……”
“看过临安为主角的小说？”
小蓝球原地绷直，没有出声。
猜对了？
郁言眼睛眨动的速度快了几分，连带着心脏都怦怦直跳起来，他试探着继续问，“整个天堂试炼，都是一本小说，对不对？”
谢徵，宋屿安，沈霁，胤峥都来自不同的世界，身上的特征足以让人一眼看出他们与普通人的不同。
那临安呢？临安与别人最大的不同是——他可以与那只逮谁杀谁的触手怪和谐相处！
而且临安对于人的社交方式一知半解，连道歉都必须外界协助才能顺利进行。
这只能说明一种情况，那就是临安本身就不属于人类世界，他天生属于天堂试炼。
郁言抓着椅子扶手的手越来越紧，小蓝球没说一句话，但郁言知道，他猜对了，这是做了二十几年母子的默契。
郁言声音渐渐颤抖起来，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但内心的疑问与恐惧又不断地逼迫他往下探索。
他盯着桌上的小蓝球，继续问，“那我呢，妈妈……”
悬空的心越提越高，手背上的青筋越握越明显。
郁言颤着声音问：“我才是这本书的配角，是吗？”
过往的记忆片段在眼前不断划过，原本遗忘的小细节在此刻变得格外清晰。
他早该察觉到的，郁言想，天堂精神病院已经给过他很多线索了。
为什么幻境中妈妈的脸和陈女士不一样，为什么是厌厌不是言言，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梦，那些与现实截然相反的梦……
整个天堂试炼都在告诉他，你错了，陈女士不是你的妈妈，你以为的妈妈不是你的妈妈。
郁言紧紧盯着面前的小蓝球，恍惚间好像看到妈妈那张美丽带笑的脸，她在他记忆中的样子总是年轻的，这么多年一直没怎么变过。
“妈妈……”郁言祈求地看着她。
妈妈，求你告诉我，我猜的都是假的。
这都是我的臆想，这些都是假的。
但如果是真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妈妈不会死？
如果妈妈不会死，那他是一个小说角色也没关系。
郁言觉得自己整个人被扯成两半，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希望陈女士给出自己什么样的答案。
是真，还是假？
“言言……”
一直沉默的陈女士总算开口，语气和平常无异，好像郁言所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不愧是我儿子嘿，这么聪明！”
“原本还在犹豫是最后一天告诉你，还是一直瞒着你，没想到你直接给出了选项c！”
自己猜到了！这下好了，不用告诉也不用瞒着了！
妈妈语气太过兴奋，郁言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拿出什么表情来应对。
“好啦，妈妈告诉你真相。”
一道蓝光闪过，原本可爱的小蓝球变成一个恬静漂亮的女人，她像郁言记忆里最年轻的模样，穿着一身白裙，笑容甜美，那么温柔，那么美好。
其他人的动作像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时间静止，整个空间只剩下母子二人。
“我呢，本名陈舟，是个穿书者，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感化本书的最大反派，你。”
脑子一片混沌，郁言看着面前人愣了再愣，他抬手指着自己，“我？反派？还是最大反派？”
“对啊，”陈舟说到这又兴奋起来，“儿子，你是不知道你在书中有多厉害，你的技能老牛了，只要碰到一个人，你在脑中想要他怎么死，他就能怎么死。”
“比临安的霉运还牛掰！”
郁言：“……哈？”
“唯一的坏处就是你要提前体验一遍那种死法的痛苦，技能才能生效，怎么样，是不是有点耳熟？”
郁言犹豫地说，“好像伤害转移和预言结合起来了。”
“是这样的，”陈舟打了个响指，继续说，“加上个传送门，在原书里你是逮谁杀谁啊，一边折磨别人一边折磨自己。”
郁言：“这听上去……挺疼的……”
现在的局面太过迷惑，饶是郁言适应能力再好也一时无法接受，最简单的问题就是……
他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叫眼前这个年轻女人妈妈了。
陈女士听到他这个问题不满意地皱起脸，“当然要叫，是我养大的你呢！”
“虽然不是我生的你，但你过去的那些记忆可不是假的，你要是因为这个不喊我妈妈，我可难过了，真的难过了昂！”
郁言：“……好的，妈妈。”
确定了，是记忆里的那个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