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司指挥使之死,轰轰烈烈查了半月,最终转为暗中调查。
皇帝震怒,连着一月不曾入过后宫,唯一一次,去的还是皇后宫中。
皇后这半年来与欧阳家接触甚少,皇帝还以为她总算是想明白了。
结果坐下没多久,便是老生常谈,替欧阳家不成器的子孙,讨要些小官小吏。
“朕与你商议的是大事!”
皇后笑笑,做足了卑微姿态。
“陛下,家事也是大事。”
“陛下有不成器的儿子,妾身家中自然也有不成器的子侄。”
皇后都没说她的子侄就是在荒唐也做不出将整个陈州圈起来,围杀百姓之事。
皇子之中,有几个好得?
效仿旁人家,择优而录,但也不瞧瞧,旁人家哪里如他一般,养而不教?
如此溺爱,天下谁人能比得过他?有如此“慈父”孩子们有怎能出息?
只要哄好了父亲,荣华富贵,甚至连大梁皇位都唾手可得,这般行事,又有谁会钻研为君之道?
如此轻易得来的皇位,又有谁会珍惜皇座之下,堆积如山的百姓尸骸?
皇帝与皇后不欢而散,嬷嬷看着皇帝的背影,扶着皇后站在门前注视着那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渐渐离去。
“娘娘,您何苦这般作践自己?情分难得,却最易消磨。”
皇后看了会儿便收回视线,带着嬷嬷回到殿里:“嬷嬷,我自有我的考量。”
她的不懂事,不识大体,都会在皇帝找上孟言真时,化作孟言真的养料。
她如今与赵妨玉算是绑在一处,她无子,没有大错皇帝不会废后。
他是皇帝,最擅长权衡利弊,满宫之中,在没有人比她更合适,无子,家世贵重,无宠,大事上不犯错,只偶尔祈求他善待母家……
更何况,她的长女,才和亲麝利……
“方才他说的那些,你可听明白了?”
老嬷嬷摇摇头,她听的不多,年纪大了,耳朵边不如年轻时候好使。
皇后幽幽看了眼手上鲜红的蔻丹:“陛下,还想保老三呢。”
嬷嬷都诧异的啊了一声,随即又长叹。
“他想的太晚了。”
他想做千古名君……只看是他对这虚无缥缈的名头与承欢膝下的三皇子,更看重哪一个。
“将消息散出去吧,藏了那么久,也该动一动了。”
皇宫之中,每一个人都是一枚棋子,或大或小,或黑或白,没有绝对的黑,也没有纯粹的白。
当陈州一案罪魁祸首疑似是三皇子的消息传到民间时,皇帝气的砸碎了数套杯盏。
年迈的皇帝站在书房之中,左边是锦衣卫,右边是各色官服的大小官员。
“查!”
“钱江平,你若连宫门都盯不明白,便滚回净事处!”
这话已经几位严重,钱江平立即跪地求饶。
肥胖的身躯在地上拱城一团油腻到快要从衣服里涨出来的肥肉,哆哆嗦嗦的趴在皇帝的脚边,连辩解一声也不敢。
气红眼的皇帝,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赵妨玉。
他一句贼妇将要出口,在对上王阁老沉静的眼神之时,终究是将脱口而出的怒骂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