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罗巧头酣睡之际,一道黑影俯身打量了她一会,见她没有苏醒的迹象,这才放心地翻箱倒柜。
\"死老太婆!藏得真严实。\"忙了好一通,黑影竟一无所获。
唯一的樟木箱子来回翻了不下三回,除了罗巧头的一双银手镯,愣是没找出一点值钱的物品和现金。
银手镯是罗巧头的陪嫁物,平时她宝贝得不行,藏在箱子里轻易不拿出来,只有逢年过节或是大喜事,她才会拿出来佩戴。
离过年还有两天,大过年的,罗巧头要是闹将开来,一年都得晦气。
木箱的钥匙他和罗巧头各一把,旁人暂且不说,他可是头号嫌疑对象。
况且银饰品也卖不上钱,他犯不着为点小玩意找晦气。
细缝眼又将房间里巡视了一番,想想还有哪处被他遗漏了。
大衣柜里的每件衣服都被摸了一遍,甚至罗巧头随意丢在床凳上的大裤衩他都没放过,让他失望的是,还是一无所获。
黑影僵站了片刻,想了想,走出了房间,他家的堂屋兼容了厨房和餐厅的功能,面积并不大,十几平方的样子。
黑影不服气,就这么点地方,还能找不着钱。
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亮,他低头的瞬间,看到碗柜的最底层冒出一点黑塑料袋的边角,几个小腌菜缸把它挡在里面。
黑影内心一阵狂喜,里面肯定藏着东西。
家里现磨的米面以及大豆花生之类的都储存在大缸里,零嘴啥的被放在了床头柜里。黑影想象不出,除了贵重物品,老太婆没必要把无关紧要的东西藏在里面。
他伸手想拽出塑料袋,哎哟喂!腌菜缸看着小,码上腌菜可是实打实的沉。
想要拽出塑料袋,几只碍事的腌菜缸得移开。
忙乎大半天,好不容易看到点微弱曙光,黑影肯定要一探究竟。
他蹲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向外搬腌菜缸,身后传来一道阴气逼人的声音,“干啥呢?大晚上不睡觉。\"
黑影浑身的血液直往头上冲,做坏事被抓包的难堪使他想转身回头都很难。
“得亏我眼神好,这要是当成夜贼,一擀面杖打下去,岂不是坏了事。
蹲那半天不挪窝,咋的?腿麻了?\"
今晚许是有了两百块的意外之财进账,罗巧头兴奋过头,睡得不是太安稳,打从夏树根起身离床,她就被惊醒了。
原以为夏树根起床去如厕,半梦半醒的罗巧头就没有搭理他,察觉到不对劲后,她一下子睁大了双眼。夏树根后面的一系列骚操作行为全被她看在了眼里。
半夜不睡觉,除了做贼,罗巧头不做他想。
幸好夏老头没动那对银手镯,要不然罗巧头当场就能发作,不跟夏树根撕扯个头破血流,她都不带姓罗。
以前她不掌钱,家里的钱财到底被夏老头霍霍了多少,她并不清楚。
大儿子每年给他们的钱并不少,可是盘算来盘算去,几年的光景,家里仅有千把块的存款。
刘爱芳一趟医院游,夏家的存款被迫一朝回到解放前。
好在最近几个月家里的财政大权掌握在她手中,这不,存款噌噌往上涨,加上大儿子给的两百块,她手里攒的钱又突破了千元大关。
宁宁两年后考大学,到时候离她老封君的梦想就近了。
可就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却出现了挖社会主义墙脚的油老鼠,这让罗巧头如何能忍受夏树根这颗老鼠屎。
啪的一扫帚砸下去,夏树根疼得嘶嘶作声。
罗巧头边挥扫帚边叫骂:\"黑心肝的玩意,偷自家的钱出去干吗?是不是要便宜外头的寡妇婊子?\"
罗巧头一语中的。
夏树根心头的火突突往外直冒。
他没不打女人的习惯,之所以跟罗巧头鲜少动手,全是因为两人以前是同一战壕的战友。
如今双方为了钱财撕破了脸皮,后背又结结实实挨了几下,火辣辣的疼痛提醒他,跟这老娘们废话干啥,直接开打。
不一会,夏树根的怒吼,罗巧头的鬼哭狼嚎,桌椅打砸的声音齐齐传到一墙之隔的夏老二夫妇耳中。
田兰打个哈欠,问夏志平:\"俩老的大半夜折腾个啥劲,好好的安生日子不过,尽起幺蛾子。\"
夏志平无奈叹气,认命地起身穿衣服,\"还早呢,你甭管,接着睡。我去看看,总不能让他们打出事吧,到时伤了残了,还是我们做儿子儿媳去伺候。\"
\"那你快点去。\"田兰朝他挥手,夏志平不让她起身,她求之不得,大冷的天,谁愿意离开热乎乎的被窝啊。
尽管有心理准备,夏志平还是被亲爹娘的破坏能力惊得一跳。
他爹妈是二哈投胎的吗?
堂屋里已被造得面目全非,比田兰打砸的那次严重了。
田兰打砸的是表面皮毛,老头老太则是日本鬼子进村,直接来了个大扫荡。
灶台上的大铁锅摔得四分五裂,再一看罗巧头抹眼泪的黑爪子,夏志平明白,这是拿锅砸老头给摔坏的。
地上的酸菜缸缺嘴少耳的,横七竖八地倒在碗柜边,酸菜汤流了一地,扑鼻的酸鼻味令夏志平呼吸都艰难了几分。
夏志平真心佩服俩老人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能泰然处之,该哭嚎的哭嚎,该叫骂的叫骂。
被田兰砍毁容的大桌终于承受不住二次重创,光荣的倒下了。
很好!看来改天得砍了当柴烧,煮猪脚汤费柴禾!夏志平不无恶劣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