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空刚泛鱼肚白的时候,夏婷婷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刘爱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声音问:\"咋不睡呢?还早呢。\"
\"妈,你醒啦,那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你遇到了什么为难事吗?\"刘爱芳见婷婷紧绷着脸,心不由得跟着提起来,自己生病的这段时间,顾不上料理孩子,孩子大概惹上了什么麻烦事。
她一骨碌翻身从床上坐起,紧紧地盯向夏婷婷,双眸盛满了担忧和恐慌。
夏婷婷见不得妈妈紧张,赶紧安慰:\"妈,你别着急,也不是啥了不得的事。
咱们不是跟爷奶分家了吗,那天除了奶奶拎了一袋子大米外,咱家啥也没分着呀,这不是欺负人吗。
既然要分家,咱们索性分个彻底,责任田和以后给他俩的赡养费是不是都得算清楚。
爸爸每次一回来就塞钱给爷奶,凭什么呀?他们又不是只生了爸爸一人。
咱们家得攒钱给我上学呢,再说,咱们家也得吃饭呢,没钱可不得喝西北风。
等吃过早饭,我去把村干部请来,他们在旁边监督,爷奶肯定不敢乱来。
姥和小姨今天也会到场给我俩壮胆,你别担心,咱们今儿肯定会把家分得明明白白。\"
刘爱芳听得一愣一愣的,闺女胆子不小,竟胆大包天到跟那俩老东西叫板,他们能是吃亏的主?到时不把她们娘俩薅层皮,都对不起夏老头那头号村霸的名头。
她惴惴不安的开口:\"算了,婷婷,咱们不跟他们斗,吃点亏没啥。我和你爸都能挣着钱,用不着惦记老头的那点家产。\"
\"妈,你不懂,你不贪图爷奶的钱财不错,但他们反过来手伸得可老长了,净想着挣空咱家。
噢,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爷爷的暴打已经让你患上了轻度抑郁症,大队会计的工作可能不适合你了,咱们家以后养家糊口的重任得让爸爸一人担了,以后爷奶可不能像以前那样没节制地伸手向爸爸要钱。\"
结合上一世血的教训,夏婷婷此刻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如果这次分家不彻底,妈妈的命脉仍然被捏在爷奶的手心里,用不了一年,妈妈就会被他们磋磨至死。
要是这一世妈妈仍摆脱不了早逝的命运,那夏婷婷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她绝不允许那样的境况重现。
刘爱芳被女儿的话语砸得一下子失了神,须臾她苍白着脸,颤抖着身体,轻声道:\"啊,我真没用,让你和你姥她们尽跟着操心,我对不起你们……呜呜呜……。\"
夏婷婷紧握住妈妈的手,就让她尽情地哭吧,哭出来了,压抑的情绪就会得到释放,妈妈就不会抑郁。
夏婷婷趁这次机会不让妈妈继续做大队会计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妈妈只有初中文化,当初能做上会计,全是姥姥在背后使的劲。
姥姥可是往大队支书家送了不少好东西呢,自家鸡圈里养的鸡舍不得吃,全拿去送给了支书家。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支书爽快地让刘爱芳顶上大队会计的缺。
刘爱芳热爱这份工作,很是敬业,对一些报假账的行为绝不姑息,久而久之得罪了不少人。
大队里渐渐传出不好的流言,先是说她假清高,后又质疑她的工作怎么得来的,不会是陪睡得来的吧。
刘爱芳受不了这些风言风语,曾经私下偷哭过,说给夏志伟听,夏志伟竟责怪她不会做人,做事不圆滑。
夏婷婷有理由怀疑渣爹那时对妈妈起了疑心,疑心自己头上被戴了顶绿帽子。
妈妈患病后,渣爹对她不闻不问不说,竟然闹出出轨的戏码。后面跟没能给他生下一男半女的继母一直恩爱有加,生活得和和美美,这些可都是明晃晃的证据。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村里人的捕风捉影、闲言碎语;公公一言不合的毒打;婆母的冷言相讥;丈夫的不理解、冷暴力;亲生女儿的疏离,成了一个个压垮刘爱芳精神的稻草,最终导致她走上精神错乱、情绪崩溃的灭亡之路。
夏婷婷哽咽地劝慰妈妈:“妈,你用不着自责,你没错,错的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咱们从今天开始,要坚强地面对一切,不让别人欺负到咱们。
妈妈,你能答应我吗?\"
刘爱芳擦干腮边的泪,看着女儿稚嫩却坚韧的面庞,内心不由得升腾起勇气,她重重地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