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到任松江后,一直以推行新法为己任。
有人好心提醒,徐阶是他惹不起的人,不要得罪。
海瑞却大义凛然说道:“徐阁老是不是大明子民?如果是大明子民,该不该遵守大明律法?”
那人却说:“法理不外乎人情。”
“松江不是法外之地。”
海瑞掷地有声。
“徐阁老久居京城,又是内阁辅臣,深知改革变法迫在眉睫,本官想,他不仅不会阻拦我,还会为松江为江南为大明做一个表率。”
然而,徐阶是老狐狸,海瑞的这番话,对他根本没用。
徐阶不是迂腐的读书人,被礼义廉耻所束缚。
那天,海瑞一大早起床,喝了一碗粥,就去了田里继续丈量土地。
可等到日晒三竿了,也没见到衙役。
海瑞怒了。
“说好卯时集合,为何现在还不来?”
松江知府知事田有禄一打听才知道,所有衙役今日全部告假,均是家里有事。
不是表弟成亲,就是老母过寿,总之都有不来的理由。
“海大人,这很不正常,十之八九是有人在捣鬼。”
海瑞目光灼灼看着田有禄。
“你为何没有告假?”
田有禄也是一万个不想来。
得罪徐阶的事,谁特么想干。
只是他不来不行。
徐阶他得罪不起,可海瑞是太祖爷钦封的松江知府,他同样得罪不起。
夹在中间,人难做。
吃九品的俸禄干四品的差使,也不知走了哪个背字。
海瑞黑着脸,“既然衙役们都告假,那就由我们两个亲自量。”
“啊?海大人,那要量到什么时候?”
“总有量完的一天。”
田有禄见海瑞一根筋儿,不得不提醒了一句。
“海大人,你难道不明白吗,衙役告假,肯定是受徐阁老授意,徐阁老也不止一个人,他身边可是整个江南士绅。”
“朝廷新政,是要了士绅们的命,他们能让新政顺利推行吗?”
“要我看,新政十之八九要夭折,海大人,你还是悠着点吧。”
海瑞狠狠瞪了田有禄一眼。
“推行新法的可是太祖爷和当今天子,还有太宗爷在南京坐镇,江南士绅能阻止的了?”
田有禄悄声说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流水的皇帝,铁打的士绅。江南士绅的能量,远非海大人所想。”
可海瑞不信这个邪。
他放出话去:“本官有太祖爷圣谕,在土地丈量完之前,谁也不准告假,违令者,斩。”
于是,松江的土地丈量工作,重新开始。
士绅们要疯了。
“这个海瑞到底要干嘛!”
“徐阁老,海瑞不能再呆在松江了,要不然要出大事,您老想个办法让他赶紧滚蛋吧。”
“就是,徐阁老,他明显冲着您来的。”
其实,无需士绅拱火。
徐阶哪里不清楚。
“明日,你们找人围攻知府衙门,就说海瑞倒行逆施,为害乡里,是个十足的酷吏。”
我让你出不了门,看你怎么量。
有人给徐阶提建议,“阁老,海瑞毕竟是太祖爷钦点,这样合适吗?要不要给他送些银子和女人,化敌为友,让他乖乖听话?”
徐阶冷哼,“你们不了解海瑞,他软硬不吃,分文不贪,你就是把天下第一美女给他送去,他也坐怀不乱。”
“对付刁官,还得用刁民。”
从那天起,知府衙门天天被人围攻,海瑞根本出不来府衙。
同时,士绅们又找来文人写评书在勾栏传唱,将海瑞描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酷吏。
丈量土地的工作不得不暂停。
松江府的新政陷入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