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瞬间浑身戾气冲天。
    “杨帆，你把话说明白些，什么叫标儿没有继位？”
    朱元璋隐隐约约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杨帆当初跟他说大明连出明君的时候，唯独没有提及朱标。
    难道？
    “陛下，正如你所想，洪武二十五年，太子殿下染病，薨，享年三十七岁。”
    朱元璋如遭雷击，呆若木鸡。
    他的身体止不住颤抖，眼神空洞无光。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朱元璋仿佛全身的力气被瞬间抽干，无力地坐到椅子上。
    回景泰朝的时候，虽然让朱祁钰给他拿了《太祖实录》和《太宗实录》，可朱元璋并没有打开过。
    万万没想到，标儿竟然连皇位都没坐，就先自己一步而去。
    他多么希望杨帆是在吓唬他。
    可杨帆说的每件事都应验了。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朱标死了，也就是说，老四抢的是侄子的皇位？
    不对！
    “老杨，你说咱杀功臣是担心后人震慑不住。”
    “可雄英是大明嫡长孙，他聪明伶俐，敦厚勤勉，是大明合法继承人。”
    “他母亲常式是常遇春的女儿，蓝玉的外甥，身份显赫，百官臣服，咱怎会为了他杀蓝玉他们？”
    “即便是老四，也不敢跟雄英抢夺皇位。”
    杨帆说道：“如果即位的不是朱雄英，而是朱允炆呢？”
    朱元璋的脑袋快要炸了。
    朱允炆？！
    咱压根就没想过他，为什么会是他？
    “老杨，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杨帆不忍心提，但有些事不得不说。
    “洪武十五年五月初一，朱雄英薨。”
    轰。
    朱元璋再遭暴击。
    妻子死了，儿子死了，孙子也要死？
    他心力交瘁，想哭。
    但，不能哭。
    他木然坐在椅子上，只是静静地坐着，眼眸如一汪死水。
    每每想起朱元璋的事，杨帆也于心不忍。
    丧孙之痛，丧妻之痛，丧子之痛，三重痛楚叠加。
    换成普通人，怕是早已崩溃。
    “继承大明皇位的是朱允炆。”
    “陛下为保朱允炆顺利即位，清除了他的最大威胁，蓝玉。”
    “蓝玉一案，陛下诛一公、十三侯、二伯，前前后后总计有一万五千余人被杀，除耿炳文、郭英等人外，元功宿将，无一幸免。”
    “因此，后世不少人说陛下是暴君。”
    朱元璋目瞪口呆。
    过了半晌，他喉咙里发出一句：“为了朱允炆，咱成了屠戮功臣的刽子手？”
    他极力掩饰住眼底的悲哀和痛苦。
    “杨帆，咱问你，朱允炆是个好皇帝吗？”
    杨帆没有正面回答。
    “陛下，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吗，大明第三任皇帝永乐大帝是个了不起的帝王，大明皇帝排位，仅次于陛下。”
    “永乐就是你家老四的年号。”
    朱元璋恍然大悟。
    如果朱允炆是个好皇帝，怎么可能被老四抢了皇位去。
    “朱允炆在位四年，主要做了一件事，削藩。”
    “周王、齐王、代王、岷王、湘王相继被废为庶人。”
    听到这里，朱元璋顿时火冒三丈。
    “朱允炆竟然敢做出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
    他老朱最重亲情。
    血浓于水。
    朱允炆竟然把屠刀砍向了自己的叔叔。
    他真想给朱允炆一百个大逼兜。
    无奈此时的朱允炆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杨帆继续说道：“燕王朱棣为了自保，起兵靖难，历经四年时间，以北平一藩，攻下应天府。”
    朱元璋脸上阴晴不定。
    皇位成了老四家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朱允炆以全国之力挡不住北平一藩。
    废物。
    但他又好奇问道：“老杨，你跟咱好好说说，老四到底是怎么一路从北平打到应天的。”
    “藩王没有多少兵力，朱棣以一藩打大明，咱实在想不出他是如何赢的。”
    杨帆开始娓娓道来。
    “朱棣起兵时，朱允炆能用的功勋将领只剩下耿炳文。”
    这是朱元璋留给朱允炆的唯一能打仗的开国元勋。
    朱元璋无奈叹了一口气，“耿炳文可当偏将，非帅才也。”
    “陛下说得对，耿炳文的十几万大军在真定大败，愣是没打过朱棣。”
    “朱允炆紧急换帅，用李景隆，率五十万大军北上。”
    朱元璋点头。
    “九江这孩子不错，有乃父之风，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咱一直挺看好他。”
    杨帆呵呵了。
    “陛下，朱祁镇之前，也有一位大明战神，你猜是谁？”
    朱元璋眼皮猛然一跳。
    大明战神可不是一个好词。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李景隆吧？”
    “恭喜陛下答对了。”
    “李景隆屡战屡败，只身跑回了南京城，最后还是他给朱棣打开的城门。”
    朱元璋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沃日你姥姥的李景隆。
    什么玩意儿。
    咱白疼你了。
    “总之，朱允炆输了一场不可能输的战争。”
    “整个靖难之役，但凡朱允炆有一次操作失误，朱棣都不可能成功。”
    这句话，像一把剑，深深扎进了朱元璋的胸膛。
    咱后来是老糊涂了吗，竟然选了这么个废物接班。
    “陛下，说句不好听的，朱允炆读书读傻了，而他身边也都是黄子澄、齐泰这些迂腐书生，他们口口声声还要恢复井田制。”
    “朱允炆走进一条死胡同，方孝孺，黄子澄，齐泰便是领路人。”
    “书生误国，诚如斯言。”
    砰。
    朱元璋拍案而起。
    “咱就说，朱家的子孙不可能如此昏庸无能，原来是被奸臣误导。”
    老朱气得咬牙切齿。
    方孝孺，黄子澄，齐泰，还有李景隆。
    四个人名深深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决不允许这四货再祸害咱的大孙。
    杨帆继续说道：“陛下，朱允炆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但他太过急躁，缺乏手段，盲目自信。”
    “说实话，他不是天选之人。”
    “老杨！”
    朱元璋突然爆喝一声。
    朱允炆是他钦定的接班人。
    杨帆的话无异于是在打他的脸。
    可接下来，却没了下文。
    他不知该如何反驳杨帆。
    被人抢了皇位，不怪老四太强，只能说朱允炆太拉胯。
    无力反驳。
    杨帆话锋一转，抛出一个眼下急需解决的问题。
    “陛下，现在有一个选择，这颗药丸到底给谁。”
    马皇后，还是朱雄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