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大将听闻督师召见,也都来了。
满桂骂骂咧咧的走进来。
“督师,正打仗呢,议什么事啊。”
言语中很随意,也有不满。
袁崇焕哼了一声,这个手下啥性子他也知道,没在意。
“坐下,等人!”
满桂心头一凛,督师怎么突然这个语气说话?
也不敢瞎说了。
他是大大咧咧,但不是傻子。
安静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一个个人来,不多时,齐聚一堂。
袁崇焕看着手下的大将都来了,这才站起身来,死死的看着几位手下。
“诸位,今日天使到来,应该都听说了。但天使今天问了一句话,本督师有些不理解。”
瞬间,几人心思百转。
满桂跟何可刚对视一眼,祖大寿跟吴襄也对视一眼。
满桂跟何可刚私交不错,性子也相近。
祖大寿呢跟吴襄则是亲戚,还是亲上加亲的关系。
几人都不敢说话,等待袁崇焕的下文。
“陛下问我,说:那些走私的朕可听说尚未断绝啊,若是袁卿对老部下下不去手,朕帮帮你”
一句话,瞬间让屋子里的气氛陷入了冰点。
其中祖大寿更是一哆嗦,但紧接着神色如常。
笑着说道:“督师,陛下虽然不许走私,可咱们地处边境根本无法杜绝啊,比如那些老百姓拿着些粮食跟女真换一些肉,咱总不能给人家杀了吧?”
“都是乡里乡亲的,这种事不好判断啊。”
“不过请督师大人放心,我等下去肯定好好的检查一番。”
吴襄也是帮腔。
只有何可刚还有满桂依旧不说话,甚至还端起来了茶杯。
满桂宽泛的说起来跟袁崇焕算是“师兄弟”,满桂受孙承宗的重视,才有了今日的副总兵职位,袁崇焕也是孙承宗提拔,只不过轨迹有些不同而已。
出身也不同。
他是宣府人,在这肯定不会走私,就算是走私也是会去张家口走私啊。
何可刚呢?
更没有这种事儿了,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几人多种表情,袁崇焕看在眼中,看着还在狡辩的祖大寿,他心里一痛。
他知道,做决定的时候要到了。
不过,现在不是杀人的时候,毕竟大军在外。
稳定大于一切。
叹口气说道:“约束好手下吧,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们。”
“我听京师的同僚说,现在就连女真贝勒跟谁有染,锦衣卫都能事无巨细的报告给陛下,所以莫要心存侥幸心理。”
说完,让人退去。
但心里其实已经给祖大寿判死刑了。
祖大寿他是保不住了。
只能期待,祖大寿接下来能停下走私,建功立业,自己在战后也好给说情啊。
他接触过朱由检,知道当今陛下是什么人,那是一个脑回路不一般的陛下。
就拿他说五年平辽的口号来说,他喊出来只是让陛下看到他的信心,可陛下一句话问他若是五年不行怎么办?一下子就把事情变成了军令状。
若是完不成,是要死人的。
在皮岛的毛文龙此时也在调兵遣将,就在刚刚,他得到了京师的旨意。
让他率兵出击,杀入女真腹地。
不求杀多少人,只求他烧杀抢掠,搅乱整个女真的部署。
这种事儿,他太熟了。
如今点兵就要出发。
势必要搅和个天翻地覆,女真后方空虚,正是他建功立业的时候啊,他也想封爵啊。
他可看过儿子来的信件了,陛下很看重军功。
怎么能不上心啊。
想起儿子如今贴身行走在陛下身边,他又露出了微笑。
麾下大将李九成看到自家老大笑了:“将军,怎么了?”
毛文龙哈哈大笑:“没什么,以前咱都是后娘养的,没想到现在居然也能如此受重视啊。”
李九成也笑了:“是啊,当今确实对咱们不错。我家那小子来信说了他都快成了新军的小校了,建功立业指日可待啊。”
大军出发。
视线拉回了朱由检的皇宫里。
随着一声陛下驾到,群臣见礼。
朱由检嗯了一声:“平身吧。”
说着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位上。
大臣们心中忐忑,不知道陛下什么意思。
朱由检也不卖关子,直接拍拍手。
让马宝开始。
马宝一身掌印太监服,笑眯眯的站在了修建的高台旁边。
马上就有小太监端着一个托盘上来。
大臣们更懵圈了,啥时候轮到一个太监说话了。
只听马宝笑眯眯的说道:“诸位大人可能好奇今天是为什么来这里,现在就是揭晓的时候。”
“日前,陛下刚刚定下了对女真鞑子的赏格,一个人头六十两,只是说的时候忽视了内帑的不足,为了不让国库填补,所以陛下拿出了一些珍藏,准备拍卖。价高者得,所有的收益都将成为前线将士的奖赏。”
“毕竟,如今兵临城下诸位大人也不想鞑子攻破京城吧?”
好家伙,好家伙。
施凤来眼皮子一跳。
我的妈啊,这陛下成精了吗?
拍卖?
还给前线筹资,珍藏?
一字一句说的都是那么的名正言顺,冠冕堂皇,还不给国库造成压力,可实际上呢?
都是人精,谁听不出这些猫腻啊。
要是以前,他们还真敢不掏钱,可马宝刚刚说了,兵临城下啊。
你不掏钱,前线的赏钱哪里来?
到时候大家都得完蛋啊。
可,谁不知道女真根本没有攻破京师的能力,那陛下这算什么什么?
发战争财?
前方吃紧,后方紧吃?
很多人迷茫了,他们不知道哪个温良恭俭让的信王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一时间气氛沉默了。
马宝也不废话。
直接揭开了托盘上的红布,笑眯眯的介绍起来。
“诸位大人请看,这可是皇室多年的珍藏,太祖老人家年轻时候用的痰盂儿,这可是宝贝啊,多少年前的老物件了,更何况还是太祖用过的呢。”
“起拍价1两。多少随心。”
说完就这么等着了。
一群大臣如坐针毡啊。
施凤来对于陛下的操作更是目瞪口呆,痰盂?太祖用过的?
呸!太祖年轻的时候能用的起这玩意?再看看那惨不忍睹的模样说是下水道捡出来都有人信。
可一群人却什么也不敢说。
虽然只是一两,却难住了所有人,该出多少钱?
少了,你对得起太祖的名头吗?
朱由检看了一眼大家,淡淡的说道:“诸位大人,随心就好。都是为国出力,朕若是有别的办法,也不会拿出太祖老人家的宝贝啊。”
施凤来闻言,咬咬牙。
他算是看明白了。
眼睛一闭,莽就完了,现在他必须一条道走到黑了。
深吸一口气,咬牙喊道:“一万两!”
哗的一下,群臣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