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秋素便急急忙忙在角落里撒上老鼠药。
见秋素如此麻利,岑子酒有点哭笑不得,老鼠居然成了背锅侠。
抬头看了一眼,虽然是云遮日,但这云层很薄,应该不会下雨,即便下雨也是小雨。
合上折扇,告诉秋素,自己要出去一趟,岑子酒便抬脚向外走去。
至于他要去哪,当然是去琉璃厂。
古董文玩,对岑子酒来讲,有两个最大的乐趣。
一个是低买高卖,钱进口袋之后的充实感。
另一个是发现稀世珍品,收藏与观赏的满足感。
虽然到现在为止,岑子酒没有发现任何一个稀世珍品,但这不耽误他的学习,他坚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琉璃厂,从制造琉璃瓦的村子,再到文人墨客的会聚地,最后变成古玩交易的场所,这也是一场历史变迁的见证者。
刚来到琉璃厂,岑子酒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间店铺门口,都是探着头,往里望去。
即便能猜出来大体发生什么事情,毕竟这是琉璃厂,打眼与走宝是常有的事情,但岑子酒还是怀揣着一颗好奇心,前去凑热闹。
站在人群外围,岑子酒伸着脖子,向这间名叫利雅轩的店铺内望去。
只见店铺的掌柜与学徒,正与一个男人进行激烈的争辩。
由于这个男人背对着门口,岑子酒只能看一个背影,此人个头不高,穿着粗布麻衣,一看家境就不好。
不过,此人声音甚是洪亮,站在百米开外,估计也能听清他说什么。
稍微听了此人与掌柜的对话,岑子酒就明白到底是何事。
此人走宝了,现在来找后账,那利雅轩的人岂会同意。
这不,各抒己见,争论不休。
岑子酒摇头一笑,古玩这行业,常人还是勿碰的好,因为坑太多,一不小心便会踩雷。
正当岑子酒要转身离开,就听走宝的小个子一声怒吼:“你们这是欺爷爷不懂行情,行!我马五今日认栽!”
马五转过身来,也让岑子酒看清他的长相,看清楚之后,岑子酒赶紧捂住嘴,他怕笑出声来。
这个马五长的,太…太过普通,一张瓜子脸,还长倒了,一双三角眼,丝毫没有凶光,倒是一眼的呆滞,最主要的是长了一张腊肠嘴。
岑子酒忍住了,围观的人群中,很多人没有控制住,纷纷大笑出声。
马五听见笑声,咬着后槽牙,用力握紧拳头,目光在大笑之人身上一一扫过,仿佛要记清他们的长相。
“马五是吧,古玩行就这样,像你这种人,不合适。
这次啊,你就当吸取经验教训。”利雅轩的掌柜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似乎他占了很大的便宜。
马五迅速转身,目露凶光,然后仰头大笑,“哈哈…你以为我马五的便宜很好占是吧,行,咱们骑毛驴看唱板走着瞧!”
马五直接大步流星走出利雅轩,挤过围观的群众,消失在往来的人群之中。
见没有热闹看,岑子酒也离开此地。
品珍阁,琉璃厂众多店铺中的一间。
来到品珍阁门外,岑子酒直接推门而入。
屋中没有客人,只有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八仙桌旁,喝着茶水看着书。
听见开门声,中年男子抬眸看来,看见岑子酒之后,他放下手中的书,面带笑容地起身,“东家,你可有阵子没来了。”
岑子酒无奈一笑,“诚叔,都与你说了多少次,叫我子酒就可以。”
“唉,这怎么行,规矩不能废。”
岑子酒听见此话,他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嘴角微微下拉,显示出他对此的无力感。
诚叔,全名叫许闻诚,一个面容慈善的男人,刚过不惑之年,他替岑子酒管理这间古玩店。
这间店铺比酒楼早开一年,而许闻诚用一年的时间,就为岑子酒挣出开酒楼的钱。
要不古玩市场有这么一句话: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而这间古玩店是岑子酒的,除了岑子酒与许闻诚一家,再无第三方知晓。
至于许闻诚为何如此,理由也非常的简单,因为岑子酒是他一家的救命恩人。
许闻诚是山齐人,在那里也开了一间古董店,生意不说火爆,但家中过的也算富裕。
可惜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
许闻诚夫妇感情非常好,但夫人在生了女儿之后,患了病,不能再生,所以,夫妻二人非常宠爱这个独女。
独女也懂事,他们一家过的很幸福。
就在这幸福之中,大祸也如期而至的降临他们家。
女儿一次外出,遇见了山齐巡抚的小公子,而这位小公子,那是除了好事不做,其余的,没有他不干的。
看见容貌俱佳的许闻诚独女,那是非要抢过去当二十八房姨太太。
许闻诚岂会让女儿跳进火坑,但又惹不起对方,只得连夜带着妻女逃亡。
可惜,刚出城,便被巡抚小公子带着一群狗腿子拦住去路。
正当许闻诚一家敢到绝望之际,却碰见了外出散心的岑子酒。
许闻诚出言求救,而巡抚公子出言不逊,恰巧岑子酒因与父亲吵架心情不好,所以,一怒之下,岑子酒让巡抚小公子与狗腿子都领了盒饭,也顺便救了许闻诚一家。
当得知前因后果以及许闻诚的职业之后,岑子酒开古玩店的想法瞬间出现在脑海中。
于是,岑子酒也不去散心,向许闻诚一家发出邀请,最后,一同回到四九城,也开了这间品珍阁。
许闻诚对岑子酒的表情视而不见,他拿出一个新茶杯,倒了茶水,“新买的茶,东家过来品尝一番,看这茶如何啊。”
茶水对于岑子酒来讲,那就是解渴用的,至于茶是好是坏,他的道行还不够,品尝不出来。
不过岑子酒还是来到桌前,端起茶水小酌一口,然后点了点头,就是不说茶如何。
许闻诚笑而不语,回身从博古架上拿出一个木盒,放在桌上,“东家,看看这东西,是否入你的眼。”
岑子酒嘴角一抽搐,自己这两下,都是与许闻诚学的,目前才学人家本事的一二而已。
打开木盒,岑子酒看了一眼,木盒里放了一个笔洗。
天青釉,蝉翼纹。
岑子酒瞬间来了精神,拿起笔洗,上下左右里外看了个仔细。
半晌之后,重新把笔洗放入木盒,岑子酒有些兴奋道:“诚叔,这是宋汝窑的笔洗吧。”
见许闻诚含着笑意点头,岑子酒甚是开心,他用手轻轻摸了摸笔洗,显得有些爱不释手。
半晌之后,岑子酒收回有些花痴的表情,一本正经地问:“诚叔,多钱收的啊?”
许闻诚伸出左手,竖起三根手指。
“哈哈…碰见棒槌了,不错,又一个走宝的。”
“又?”见岑子酒捧腹大笑,许闻诚有些疑惑道:“东家,谁又走宝了?”
岑子酒止住大笑,便把刚才所见所闻讲与他听。
许闻诚闻言,也只是浅浅一笑,“古玩这行,走宝与捡漏并存,有走宝的就有捡漏的,这都是常事。”
岑子酒也是认同这句话,那个行业都是一样,新手吃亏,老手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