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话,老妪佝偻着的身子略微直了,抬头看向来人。
在看到少典姒水模样以及身着打扮,老妪脸上明显有些惊愕跟警惕,她没说话,低下头,搂紧自己高烧昏迷的孙女。
旁边的女子与君夫,俩人依偎在一起,也警惕她,甚至时不时的还偷摸打量她。
“老人家,你别怕,我不是坏人。”
少典姒水脸上扬起温和的笑。
她真的很好奇,通关翎羽怎么会被人偷了。
即使被人偷,那玩意也用不了啊,因为不是你的名字跟印记,你无法冒充啊。
通关翎羽,就是一个印有自己名号跟指纹的青铜制作的羽毛。
有名字还不算,还得小拇指跟青铜羽毛背面的纹路相吻合。
每人每隔二十年换一次翎羽,就是怕小拇指跟翎羽的纹路不匹配。
为什么是小拇指呢,很简单啊,不经常用到,也不会出现指纹磨损。
每人拥有一根翎羽,是平民身份的象征。
即便是奴隶脸上、脖子上也有奴隶二字的印记。
这种剧情小细节,她还是有写的。
“老人家,我就是想问问通关翎羽的事儿,你们要进城是吧,我可以带你们进去。”
老妪一听,惊讶的看向面前的贵族服饰的女子。
她想带她们进城,就只是问丢了的通关翎羽?
还未等老妪多想,旁边的女子摸了摸怀中女儿的额头,着急道。
“阿母,告诉她吧!折木都发热了,再热下去,她会死的!”
老妪看着自己唯一的嫡孙女,心疼的叹了口气。
眼神略微闪躲,神态极其不自然的小声道。
“不瞒贵人,通关翎羽不是被我丢了,而是被我以四个鹿皮币的价格卖了。”
“卖了?”
“你们一家人的翎羽,只卖了四个鹿皮?”
少典姒水有些惊愕,好大的胆子,竟然有人敢买卖国家私有物。
还贱卖!
一个鹿皮币相当于现代一千块钱,十个鹿皮币才能兑换一个贝壳币。
这种杀头的买卖,到底谁是幕后主使者。
少典姒水收敛锋芒,心中沉思。
今个一整天,连个热乎饭都没吃,觉也没睡,就变了这么多。
加戏变剧情就算了,连更多阴谋的剧情都出来了。
少典姒水脸上依旧带着笑,问老妪;“您把它卖给谁了?”
老妪神色极其绝望的碎碎念。
“我也不想卖的,可是我这孙女需要救命的钱呐!”
“家里田卖了,宅卖了,就是为了给她抓药治病啊!”
“眼下…我,我们…什么都没了。”
“可是…她还那么小,我不得不卖掉翎羽换点钱财,她是我们家唯一的根了!”
“我的大女儿,她已无法吐珠,根本无法……”
“阿母!”
旁边女子窘迫又难过的打断母亲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您胡言乱语什么呢!”
还当着外人面呢。
见女儿脸色难看,老妪哽咽着叹了口气,一拳拳捶着胸口。
“都怪老身没用,都怪老身没用啊!老天奶啊!唔唔唔…”
老妪掩面而泣。
旁边的女子跟男子也不由得悲从心起,一起哭。
就连怀里高烧的小女孩,也跟着蚊子哼哼的哭,是被病痛折磨的。
看着老妪激动又绝望的神色,少典姒水又有什么不理解的。
生活所迫,封建社会的压迫。
此刻,她莫名的有些共鸣了。
上前握住老妪瘦弱干枯脏乱的手,防止她打自己。
“老人家,我明白。”
“我都明白,您可千万不能自责。”
老妪还是在痛苦,姒水观察着她们。
见四人蹲在城脚下,暴风雨来临都没有一个遮风避雨之所,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悲悯的内心。
可这是奴隶制的背景,祭祀都要用人。
他们能成为平民,而非奴隶,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怪她,怪她把小说背景写的太过皇权至上了,也怪她写的是奴隶制的封建时代。
不过,老妪这把年纪,能想到卖掉翎羽,说明这买卖早已存在。
否则,绝不可能卖掉翎羽。
而且买卖翎羽可是触犯大周国法的重罪。
有人罔顾国法纲常,暗中买卖翎羽,想来背后之人的势力,一定是伯侯之上,甚至有可能上升到皇族。
皇族?
少典姒水眸子瞬间眯起。
心中略微一联想。
翎羽……皇族……兵器。
啊!卧槽。
她心里瞬间炸毛了,惊惧万分。
原来幕后之人竟然是她,她怎么把这茬事给忘了。
少典姒水收起思绪,看向面前哀怨哭泣的老妪,柔声道。
“要不这样吧,老人家,你们先跟我进城,我们找个客栈住下,我在找个好巫医给您孙女治病。”
她说着略微迟疑,又道;“买卖翎羽之事,您若想说便说,不想说那便不说,您看如何?”
老妪听到面前贵人的话,整个人都愣住。
这贵人,莫不是在开玩笑?
可看她表情不似开玩笑,莫非真遇到了贵人中的活菩萨?
她脑袋一热,感激着跪下,对着姒水‘砰砰砰’的磕头。
“活菩萨啊!贵人就是天上派下来的活菩萨!”
“你们快,一起给贵人磕头。”
她边磕,还不忘提醒自己的女儿跟女媳一起磕。
就连那发烧的小女娃在内,都迷迷糊糊的要起身磕头。
如果被她知道,幕后主使买卖翎羽的人是她,不知这老妪作何感想。
少典姒水赶紧去搀扶阻止。
“好了好了,老人家快快起身,您看这小丫头还在发烧,可不能耽误孩子治病的时间,您在这么磕下去,这孩子会病上加病的。”
老妪泪眼婆,拒绝姒水搀扶起身,非得叩头,那眼泪哗哗的直流。
“多谢贵人!多谢恩人!”
千言万语道不出她内心的感激。
少典姒水抓住她肩膀,不让她磕头。
“快别谢了,万一我待会无法带你们入城,你们岂非谢早了。”
老妪却摇着头,起身后随手抱起孙女,感激又认真的对她道。
“就算贵人不能带老身入城,只是哄骗,最起码老身此刻的心也是愉悦的。”
更何况,她是贵人,只要贵人带平民进城,守城军肯定是会放的。
少典姒水不知道此时自己应该是什么心境,只能说,奴隶制社会的人的心,都很纯粹。
她看着地上这一堆破烂的锅碗瓢盆,又看着她们脚上出血的草鞋,特别是老妪,那双脚随着地上的雨水混入泥泞里。
看着就让人有些心疼。
“老人家,您会骑马吗?”少典姒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