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故事,其实有点像小说里的爽文剧情。
攻读博士学位,回国。
身上那些痊愈不了的疤痕成为了起诉母亲虐待儿童的最佳证据。
父亲工作时的纰漏让他抓到了把柄,也一并送进了局子。
再后来母亲在监狱中自杀,父亲被他那个情人alpha捞了出来,变得籍籍无名、遭人唾弃。
那一年,秦27岁。
他看着手上,监狱里母亲临死前给自己发来的信件,尚未启封。
秦沉默着,撕碎了,扔进垃圾桶里。
这9年间,秦给自己过去曾经存在的幸福终于画上了漫长准备后的终止符。
可秦与爽文主角,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秦没有小说主角那么宽阔的胸怀。
他没法做到在了结一切后,踏上属于自己的新的人生,迈向新的开始。
他只是抹掉自己的名字,因为那是母亲最喜欢的称呼;
他没有去掉父亲的姓氏,因为他永远不能忘记这个看似“完美”的家庭,究竟是因谁而破碎。
他的青春也因为可以算的上是“仇恨”的因素,而蒙蔽了双眼,这九年里,他除了想着回国报仇,便再没有任何想法。
于是,等到秦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一个“老男人”了。
他以为自己亲手了结了父母,会让他的未来变得轻松一些。
事实上,除了那失去的活下去的目标,秦的人生可以说一塌糊涂——
没有了“复仇”对象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这世界上,没人会在意一个omega的死活,更别提是他这个本来就带着毒性的劣质omega。
迷茫的秦沉沦了一段时间,他染上了烟,还酗酒,甚至于迷恋上了在身上穿孔。
他不喜欢戴配饰,但是打了很多耳洞。
每次打完就把耳钉拽出来,等它愈合之后再去打。
那种疼痛会让他短暂地清醒,意识到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死在九年前的雷雨天里,也没有死在那个被母亲被枕头蒙住的晚上。
反反复复,耳软骨变得红肿不堪,耳垂上的耳洞到最后甚至都无法愈合,留下了绣花针那么细的孔洞。
在秦又一次发情期硬生生靠自己挨过去,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虚弱地像是刚出生的婴孩,他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想:
凑活活着,再活一阵子吧,把过去九年失去的那些补回来一点就好——
等到30岁的时候再死,凑个整。
27岁的秦这样想着,离开了s市,来到了京市。
只剩下3年的“寿命”,秦难得提起了对生活的兴趣来。
他用全身的积蓄,租下一间店面,重新拾起那幼时的梦想,当上了酒吧的老板。
贷款买了一套五十平的小公寓,掐指头算算差不多三年能还完,也不至于死了还欠债。
去染了夸张的发色,去做了美甲,感觉还不错,这习惯就一直到了现在。
秦不喜欢旅游,白天就在家里宅着,晚上又因为心魔很难睡着,他就在酒吧呆着抽烟。
小臂上因为母亲发疯用刀割出的伤口疤痕,他去纹身店打算弄个纹身盖住。
当纹身师举着一大堆纹样给他选的时候,他相中了玫瑰花。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他被父亲抛弃后的日子里,有想过为什么他的信息素味道不是玫瑰花。
再后来,就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了。
秦没什么朋友,不是他不愿意交,而是想着既然再过两年自己或许都不会活着,那结交朋友对他而言是个累赘,对别人也是一个拖累。
可如此平静,平静到索然无味的生活,从贺黎发来的那个消息开始彻底结束了。
有时候上天可能就是喜欢开玩笑,这辈子都没遇上过一个正眼瞧的alpha,居然能碰上一个奇奇怪怪的迟煜。
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迟煜是个死板的上班族,自带高傲气场生人勿近。
不过认识久了,发现迟煜那并不是什么高傲,而更像是一种天然呆。
天然到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总会莫名其妙地窥探到秦藏起来地那些东西。
天然到什么都不需要知道,就能够令秦前所未有地安心。
真奇怪啊,这样一个alpha居然比安眠药还有用。
按理来说,秦应该睡得很浅很浅,可这次他真的难得睡了一场安稳的觉。
梦很短,陷入空白一片的云雾后,秦隐隐约约觉得周身那股玫瑰的香气更加明显。
皱皱眉,没醒。
等到秦有意识地再睁眼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没坐在椅子上,而是躺在了病床里,被子上还留着淡淡的玫瑰味儿的信息素。
秦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起的太猛血压没跟上,好险眼前一黑晕过去。
可那本该躺在床上的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秦,没事吧?”
“……”
秦缓了缓,才睁开眼睛,看着昨晚上还昏迷不醒,如今活蹦乱跳的迟煜。
嗯,看起来比他有人味儿多了。
秦翻身下床,摸了摸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好家伙,都快上午十点了。
做了场梦累得他腰酸背痛,走路的时候好险腿软又跌下去。
“我能有什么事,”秦避开迟煜担忧又质疑的眼神,摆了摆手,“你先歇着吧,等你好了我再管你要医药费。”
说完,他就要走出房间。
路过迟煜的身边,alpha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秦的手腕。
“等一下。”
秦脚步一顿,像是被迟煜手心的温度烫到了一般,迅速抽回自己的手腕。
“还要干嘛?我把床还给你回去睡觉,困得要死。”
秦说谎了,他其实一点都不困,就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迟煜。
他生怕迟煜昨晚上病糊涂了,今早上把梦话对着自己再讲一遍。
迟煜不傻,看得见秦有意躲着自己的目光。
虽然有些奇怪,但他把话暂时咽了回去,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我们还没有联系方式。”
“让贺黎给你推,我先走了。”
秦说这话时语气很是冷淡,在迟煜看来,就好像昨晚上自己晕倒惹得秦不痛快了似的。
迟煜默默垂下眸子,不再留人。
可是,门口却突然传来秦懒懒的声音。
“喂,小子。”
迟煜惊讶抬头,发现对方倚在门边,刚睡醒的眼睛半眯着:
“你快点给自己调理好,昨晚上的事我不打算食言。”
说完,秦才真的拍拍袖子走了。
迟煜很清楚,秦指的是“午夜游戏“。
他有些失落的心情好转了些。
幸好,秦并没有因此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