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对自己信息素有毒的坦白和突如其来地接近，让迟煜那恍惚到以为是错觉的不适感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迟煜看不见靠在自己肩头的秦，那勾起嘴角的笑容有多么恶劣。
他只能看见面前的纤细脖子上，正在鼓动的青色血管——
还有他强迫自己从光滑的omega腺体上移开眼后，所看见的秦耳垂上的两只没带耳钉的耳洞。
“……”
胸口因秦的触碰而传来的触感，似乎更加加重了迟煜的不适。
越是头痛，越是呼吸滞涩，他越动弹不得，越想要大口呼吸，便吸入了更多致命般的信息素。
秦如此具有“物理意义上”的攻击性的信息素，实在很难让一个alpha在痛苦中激发情欲，以至于迟煜也说不出自己现在是种什么状态。
明明在没有注射抑制剂的情况下，吸入如此大量的omega信息素，正常的alpha早就该失控了，可迟煜却觉得自己分外清醒。
甚至清醒到，他伸出手避开一切可能暧昧的举动，后退两步远离秦。
深呼吸，回答道：
“信息素只是用特定的化学物质模拟自然界的气味，保留毒性的确是个不常见的案例——”
“但是我觉得，应该还不至于休克。”
见到不为所动的迟煜，秦抱起胳膊，脚尖在地面上有节奏地点着。
“啧嘶——我是在让你给我科普吗？”
语气非常不爽，不爽到刚刚近乎暧昧到极点的氛围都被尽数打破，变成一地碎末。
而故意为之，终于成功脱离某种意义上的“苦海”的迟煜深吸一口夜晚透着凉意的空气，才回答耐心到了极限的秦：
“只是猜测而已，毕竟我没有接触过像你一样的omega。”
“哦？”
秦精准捕捉到迟煜话里的漏洞，再次上前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再度缩短，一分一毫都不肯放过面前的alpha。
“那你接触到的omega，都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子的？
迟煜注视着秦那倒映着夜空的眸子，鼻尖的似有若无的香气总会让人联想起那深入脏腑的不适，却格外上瘾。
飘飘乎之间，思绪就浸入了回忆。
……
在步入社会之前，迟煜从他人口中听到的omega，用来形容他们的词汇包括——
美丽、弱小、惹人怜爱；
温顺、顾家、身娇体软。
那时候，还在价值观初步形成阶段的迟煜试图质疑那些看上去便不太对劲的“形容”。
但是所有他信任的人，都在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去告诉他——
只有那种omega最适合结婚，会是一个适合你这种有能力的alpha的好妻子。
等到迟煜成长到独当一面，不再需要父母的庇护和指引的时候，他的确遇到了很多“普遍的omega”——
可是他同样遇到了很多能力、野心、手段都不亚于alpha的omega，比如陆星澜。
他也遇到了我行我素，敢爱敢恨，仿佛是世界上最自由的omega，就像贺文翊。
不可避免地，他也遇到了装傻充愣，心思恶毒的omega，贺白旭。
事实告诉他，第二性征和一个人的品行，个性，未来，没有任何关系。
在经历过表面看上去“温顺乖巧”的贺白旭对于他爱情的冲击后，曾经想象过自己未来伴侣的迟煜反倒是更希望对方不像是一个传统的omega，甚至可以不是一个omega。
而他希望对方是什么样子的呢——
“喂，”秦见到迟煜像是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忍不住皱眉抬起手腕在人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不会是还没忘记那背刺你的小前男友吧？”
“这么深情？都多久了还走不出来，可怜啊……”
秦就是故意在戳迟煜的痛处，他承认自己是挺没有道德的，不过话又说回来，秦也不是没看过他们上的那个综艺，更是听说过这位“贺白旭”有多么蠢蛋无能。
就这要是也值得迟煜留恋的话，那秦估计当场会给迟煜一个大比斗，然后把这个人拉进自己的交友黑名单。
“不，我没有在想贺白旭。”
迟煜被唤回了神智，立刻反驳道：
“我见过很多omega，但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你……这种的。”
这种看上去无法亲近，神秘不已，却嘴硬心软，拥有莫名魅力的omega。
迟煜又顿了一下，顶着秦始终灼灼的目光，把自己莫名生出的想法宣之于口：
“或许，我会更希望我以后的伴侣像你一样。”
不需要温顺，更不需要弱小，就像秦一样面对alpha也毫不畏惧，致力于自己的事业的坚韧的人就很好。
“是吗？因为我和他们很不一样？”
秦却丝毫没有因为迟煜的话而动容，反而眼神里那点温度降低几分：
“可我不一样在哪儿？因为过于个性的发型发色？得理不饶人的话术？还是经营酒吧会调酒更是一个律师？又或者是我百年难遇的信息素种类？”
一句又一句的追问明明咄咄逼人，可在秦那被烟熏染过后微哑的嗓音下，倒是随意地像是再简单不过的疑问。
迟煜诚实地回答道：“都是。”
“……”
秦沉默片刻，随后扯了一下嘴角，自嘲似的说道：
“所以你想要的就是一个走在路上都会被路人回头看，议论纷纷，吊儿郎当的伴侣吗？”
“不能这么形容，”迟煜有种直觉在告诉他，秦绝不会是表面这么简单，也绝不会是他自己形容的那副样子，“那只是一些——情况，但还是太过片面了。”
“你说的倒是很有意思，听起来——”
秦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根烟，夹在细长指间抖了抖，烟灰随着动作落在地上，他放在唇角吸了一口，再次把自己掩盖在稀薄的烟雾中：
“你很了解我啊？”
“是吧？”
“……”
迟煜即使看不清秦的表情，也知道对方是在暗着说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对方。
而就在这点上，迟煜根本无法反驳。
但在想要接近对方的这点上，迟煜不需要反驳。
“或许可以换种说法——”
“我是在试着了解你。”
alpha抬手挥散淡淡的烟，第一次有所激进地从秦的指尖夺走香烟，按在身后的栏杆上按熄灭，将剩下的半根烟用纸包起来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
“抽烟对身体不好，尽量少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