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烬最后还是止住了脑子里那些逾矩的想法。
    退而求其次，只是想要一个拥抱。
    就当是为了以后，能将贺文翊更好的抱在怀里，做个练习。
    “可以吗？”
    顾烬伸出去的胳膊都有些微微发抖，更尤其是在贺文翊明显愣住之后颤了颤。
    青年似乎是在消化他说的话，一时间表情有些懵。
    果然还是太着急了吗……
    顾烬有些不自然地缩了缩指尖，想要找个借口把自己的心愿当成开玩笑跳过去。
    “嗯……不抱其实也－－”
    他有些慌乱地眼神四处乱飘，一时间也没有合适的借口。
    好像优秀的语言技巧在贺文翊面前都被沉默了。
    “也没关－－”
    “哼……”
    一声轻笑突然打破了有些僵硬的局面。
    顾烬怔怔地看着掩唇笑出声的贺文翊，心跳再次错了拍。
    贺文翊的笑容有些不太协调，但依旧是漂亮的要命。
    如同绽放在冰山上的雪莲，让人向往却不敢触碰。
    “就只是想抱一下而已？”
    顾烬闹这么大，贺文翊还以为是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呢。
    问了三次，还做出那种委屈表情，支支吾吾手忙脚乱的。
    结果就是抱一下。
    顾烬小题大做的反应让贺文翊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上前两步，主动抱住顾烬。
    “准了。”
    熟悉的朗姆酒味道钻进鼻腔，一如既往地令人安心。
    顾烬的身体明显在贺文翊的胳膊环住自己的时候紧绷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微弯腰，轻轻地将贺文翊揽进怀里。
    已经隐隐透出红色的耳廓贴在贺文翊的头发上，闭上眼睛感受日思夜想的人的体温和呼吸。
    他其实不只是想“抱一下”，但文翊主动的拥抱，比自己冒犯的吻要珍重太多了。
    顾烬满足地轻嗅着发丝间的淡淡幽香，说：
    “谢谢文翊大人。”
    贺文翊听见顾烬新奇的称呼又笑了一下。
    什么啊－－
    又是装可怜，又是求抱抱，又是“大人”的……
    顾烬不定就是个幼稚鬼。
    顾烬不敢太用力，短暂地满足自己的幻想之后，就识趣地松开了贺文翊。
    他眼睛里的喜欢都要溢出来了。
    “我们走吧。”
    一路上他们挨得很近，两侧的玻璃隧道透着诡秘的色泽，无数的鱼游弋其中，仿佛真的置身于海底一般。
    贺文翊好奇地四处打量着，他也从没见过这么多鱼。
    顾烬的心思则是全都放在了贺文翊的身上，压根没有看鱼的想法。
    海水折射的波纹落在暗色的瓷砖上，冗长的隧道像是没有尽头。
    顾烬倒是真的希望没有尽头。
    除了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摄影师，一切都很像是约会。
    顾烬有些庆幸海洋馆里的光线很差，贺文翊应该看不到自己发红的耳朵。
    贺文翊停在几只贴在玻璃隧道壁旁的长尾鱼儿旁边，细长的手指抵在玻璃上，看着鱼儿在指尖对面摆动灵活的身体。
    分外认真，瞳孔跟着鱼儿色彩鲜艳的尾巴移动。
    顾烬凑过去，去看贺文翊倒映在玻璃上的正脸，忍不住戳了戳那影子的鼻尖。
    就像是真的戳到了贺文翊本人一样，玻璃上的倒影在此时抬起眼对上了顾烬的视线。
    被海水的深蓝染上色彩的影子随着涟漪晃动着。
    一时模糊、一时清晰，唯一不变的那无论怎样都过分幽深的眸子。
    恍惚间，顾烬生出一种贺文翊是深海中注视着自己的人鱼的错觉。
    那只漂亮到不像人类的人鱼，正在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自己。
    好像是施展了某种令人着迷的术法，令顾烬无法从他的脸上移开。
    顾烬勾起嘴角，若有所指地说：
    “真好看。”
    “嗯。”
    贺文翊闷闷应了一声。
    顾烬生怕贺文翊没有听懂自己的话，补充道。
    “我指的是你。”
    贺文翊却好像早有预料，没什么反应，敲敲玻璃把鱼儿赶走了。
    他收回手，扭头对顾烬平静地说：
    “谢谢。”
    半晌，贺文翊又莫名蹦出来一句。
    “……我指的是鱼。”
    然后贺文翊又转回去向前走了，给顾烬留下一个捉摸不透的背影。
    啊哦－－
    顾烬快用烂的夸夸方式，好像不太管用了。
    顾烬两步跟上去，想着：
    得想一个更有新意的方式才行。
    “文翊，等等我－－”
    其实，没等顾烬自己一头冲出去的贺文翊自己也在疑惑。
    他为什么要说那句过分多余的话。
    而且说的时候，还不太敢和顾烬对视，那会让他的心跳有些不正常。
    说好看，除了指的是鱼，还能指的是别的吗……
    好像是能的。
    他那时从余光中瞥到的顾烬，也是很好看的。
    男人的英朗本就不必多说，再加上一点点氛围加持－－
    贺文翊要给顾烬打101分了。
    他似乎突然就能理解，为什么顾烬一直不厌其烦地夸他长得帅了。
    原来是件顺其自然的事情。
    在顾烬跟上贺文翊的步伐时，青年若有所思地问道：
    “对了，你为什么突然想抱我？”
    还以为事情已经翻篇的顾烬被问到原因，顿了一下。
    他怎么都不能说出“原本是想亲你但怕被你打扁所以选择抱抱”这种混账话的。
    于是，顾烬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他理所当然地说：
    “因为我吃醋了。”
    ？
    贺文翊疑惑扭头，对上顾烬含笑的眼睛。
    这人前后反差过大的模样，让贺文翊一时间都不知道顾烬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
    “吃谁的醋？”
    顾烬对朋友的独占欲，贺文翊有所了解。
    但他想了一圈，感觉自己似乎没给一个人好脸色看，除了顾烬。
    顾烬有什么可吃醋的？
    “嗯……”
    神秘兮兮的顾烬沉吟一阵，说出了很不可理喻的话。
    “大概是个人就算。”
    荒谬。
    贺文翊第一反应就是觉得顾烬大概是前一天睡太少，脑子变傻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他没在意顾烬不经意间说出的“心里话”，摆摆手。
    “小心眼是病，得治。”
    “嗯，我尽量。”
    顾烬乖巧地点点头。
    治大概率是治不好了，毕竟这小心眼是只对贺文翊生效的小心眼。
    他卑劣地想要把贺文翊藏起来，不让其他人看到。
    我想要你成为我一个人的。
    如此恶劣的话，顾烬没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