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走后没多久,陆佩华端了碗燕窝炖鸡来找沈清。
这燕窝还是沈清给她的,萧恒送给沈清的七八十斤燕窝,因她不喜欢吃,全部给送人了。
大舅那儿送了二十斤,大哥、二哥、陆观夫妇、陆佩华院里各送十斤,余下十几斤,分别派人送给秦家、陆劝家和董惟善家了,就连陈储家沈清也送过去两三斤,陈储还给她回了一幅他自个写的《心经》书法作品,如今被沈清给挂在她阁楼的大厅了。
“我知你不喜欢吃燕窝,特意用鸡炖的,煨了一下午,你尝尝对不对胃口。”陆佩华将碗放在茶几上。
“好,谢谢陆姐姐。”沈清笑道,说着端起碗喝了起来。
汤很清淡,陆佩华将鸡皮都去掉炖的,又加了龙眼肉,带着些香甜味,还挺好喝的。
“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你还饿不,我那儿还有糕点。”陆佩华见沈清吃得香,还当她在李家没吃东西。
“太子去后将客人都赶走了,便提前散了,我吃过东西的,再喝碗汤就够了,晚上吃太多不好。”沈清也没跟她说严思宁的事。
主要陆佩华的前夫,恰巧姓严,且正是严思宁的嫡亲哥哥,她不想说来破坏陆佩华的心情。
陆佩华从未提过她前夫的事,但她从孤灯嘴里听到过陆佩华与其前夫严士宏的事。
严士宏比陆佩华长四岁,今年应是三十六。
陆家与严家同是幽州一带的名门世家,两家本是世交,严士宏又是陆观辞官后在幽州玉龙山收的弟子,也是陆观在她二哥之前收的唯一一个弟子。
陆佩华与严士宏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说起来也算佳偶天成。
可两人婚后的生活并不如意。
严士宏的母亲孟氏是个严肃刻板的女人,对儿子儿媳极为严厉不说,还对儿子有着极强的掌控欲,一旦发觉儿子跟陆佩华亲近或玩乐,便要斥责儿子不务正业,对陆佩华冷言冷语。
严士宏是个极孝顺的孩子,对母亲不敢反驳,只好让妻子受尽委屈。
两人成亲不过两三年,便将陆佩华给搞抑郁了。
这还不算,最终激化婆媳矛盾的是,十一年前,严士宏参加会试,没有考中,严母孟氏就将这事怪在了陆佩华身上,认为是陆佩华整日跟她儿子‘风花雪月’,才害得她儿子没考中。
在严母孟氏看来,严家是书香门第,严士宏又自幼跟着陆观这样的大儒学习,若不是儿媳妇害的,他儿子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考不中。
加之陆佩华进门两三年没有孩子,严母便以此为借口,让严士宏休妻。
严士宏向来不敢反驳严母,加上严母当时以死相逼,严士宏就算不愿休妻,也不得不顺从严母心意,含泪写了封休妻书给陆佩华。
陆佩华也是世家出身,哪里受得了这份羞辱,别说她没有错,便是有错,也轮不到严家休妻,于是要跟严士宏和离。
可严母宁死不准和离,放话只能休妻,一来这样才能显得两人分开错在陆佩华,二来严母似乎想霸占陆佩华的嫁妆,因为严家近几十年来衰落得厉害,表面还算得体面,实则家中亏空得厉害,陆佩华丰厚的嫁妆对于严家来说,是一笔巨款。
总之最后事情闹得很大,陆家和严家差点没结成仇,还差点将陆佩华给逼死。
后来还是庄献皇后,也就是当初的宁王妃出面调停,将此事给解决了。
最后两家算是‘和平’分手,陆佩华和严士宏和离,严家不仅没得到丁点陆佩华的嫁妆,当年宁王妃还责令严家赔不少东西给陆佩华,不过陆佩华却是不想要严家一文钱的东西,只带着自个的嫁妆走人了。
也正因此,陆佩华才说宁王妃对她有救命之恩。
陆佩华被这场婚事弄得遍体鳞伤,而严士宏在跟陆佩华和离后没两个月,便听从严母的命令娶了严母的侄女孟氏女进门,次年又纳了两个美妾,听说如今严士宏孩子都有八个还是九个了。
沈清承认她今日在宴会上打严思宁的脸,就是迁怒。
陆佩华闻言也没多想。
她都跟前夫和离十年了,早就将前夫当个屁给放了,哪里还记得什么严家人。
“好,那你吃完洗个澡,早些休息。”陆佩华笑笑。
“嗯。”沈清点点头。
……
乾清宫。
张春喜将今日李家的事情原原本本给萧启说了遍。
萧启听完瞅着张春喜,那眼神似在说‘你丫是不是在骗老子’。
张春喜跟着萧启这么多年了,不说两心相通,那也极有默契,他立刻秒懂了皇上的眼神,回道:“主子爷,咱派去李家的探子,记清楚几句话的本事还是有。”
萧启闻言沉默。
李敬服毒自尽的事情,太子都能看出蹊跷,他这个当皇帝的自然也能察觉。
甚至他比太子查到的情报更多些,已经查出李敬所服的毒药的确出自贤妃之手。
正是因知道了贤妃的恶毒,他才对贤妃更加警惕。
也正是因疑心上贤妃,他也疑心上当初一桩有关庄献皇后的旧事来,这才在李家安插了探子,如今李家的动静他可谓一清二楚。
半会,萧启才半信半疑地问:“那小丫头真的能说出这些话来?”
张春喜:“奴婢听说的时候也不信,可来报的人敢拿性命担保千真万确!这沈小姑娘的嘴好生厉害,抓话柄,小题大做,都察院御史那一套算是给她整明白了,关键是头脑清晰,说话点水不漏,能轻而易举将人击溃,她这张嘴不去都察院当差可惜了。”
他一脸赞叹。
也不知沈家的小姑娘脑子是怎么长的,真不愧是王阁老的外甥女。
萧启蹙眉看他。
张春喜微怔,旋即忙拍了下自个嘴巴。
呸呸呸!
都察院那帮狗犊子最是惹人嫌!
狗起来就连皇上都想咬,忒不是东西!
沈小姑娘怎能跟都察院那帮狗犊子混为一谈。
萧启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旋即也赞赏点点头:“小丫头这几巴掌打得好,甚合朕心意。”
当年严思宁是他媳妇给小舅子挑选的媳妇,后来又因为陆家娘子的事情,他媳妇已经恼了严家人,若不是为了安严氏的心,让她安心抚养永国公,他也不会把严氏父兄调来京,还给严氏那没什么本事的父亲安排了个肥差。
没想到他看在小舅子的面上抬举严思宁,严思宁这女人是顺着杆子往上爬,如今是越发嚣张跋扈,丝毫不会顾及大局,也不将庄献皇后的名声当回事。
他这个当皇帝的也不好跟个妇人一般见识,沈清这狠狠几巴掌打得倒是让他畅快。
张春喜连忙狗腿道:“是。”
“太子呢?怎么还没回宫?”萧启又问。
张春喜抿了下唇,才斟酌着开口:“小主子爷离开李家后,又拐道去沈家了,估摸一会儿就回来了。”
萧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