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跟沈策要了个竹篮,把鸡蛋一个个捡出来。
沈策看到这么多鸡蛋,还是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
如今沈家虽不养猪,可后院还有两只母鸡。
不过两只母鸡赵氏看得可紧了,还特意打了个木制鸡笼,并上了锁。
往年两只母鸡再精贵,也不至于防成这样,可按照大房二房平日的伙食水平,如今一只鸡的伙食都能养一个人了,在赵氏眼里,那鸡都比人贵。
两只母鸡如今赵氏自个喂着,摸了蛋就会存起来,待三叔回来了只给三叔吃,余下的会让三叔带去学馆吃,就连三婶都难得吃上一个,除非是快放坏的蛋。
沈策上次吃鸡蛋,还是两三个月前了,那次大哥带了六个鸡蛋回来,给他吃了两个,小妹四个。
沈清捡完蛋,又开始撕包装箱和纸浆模塑托盒。
沈策一个不留神,就见到沈清把纸箱给撕了,顿时心疼道:“你撕了它干啥啊?”
上头还有字呢!
“……这些一会儿当火引子烧了,不然被外人看到你咋解释?总不能让人知道咱屋里有神仙?”
沈策闻言又闭了嘴。
妹妹是神仙徒弟这事,可不能暴露了。
两人先吃了晚饭,就吃的粗饼子和粥。
饼子是粗玉米面做的,除了面粉没那么细腻,其实并不难吃。
晚饭过后,等傍晚一家人都睡了,两人才开始煮鸡蛋。
小炉子是红泥炭炉,不过因为家里没有炭,只能用柴烧了。
也好在原主爹娘在的时候不缺银钱,屋里铜水壶、土陶锅、瓷碗什么的都有,不过锅不大,30个蛋只能分两批煮。
沈策见小妹把鸡蛋全下了锅,瞪大眼睛:“要煮这么多?”
“嗯,这天煮好的蛋能放几天,咱们一次多煮点,明儿往粥里泡泡就能吃了,省得老要煮。”
这个天室内温度不过几度的样子,熟鸡蛋放个四五天没问题。
他们如今正缺营养的时候,一顿吃两三个蛋都不碍的,三十个蛋也吃不了几天的。
再则她还想明儿给大房拿三个,就说大哥上月带回来好了,她记忆中大哥是带回来鸡蛋过的。
也不能拿太多,不然惹人怀疑。
沈策想了想,点头:“好吧。”
等煮好了,天色都暗了。
沈清用冷水把煮熟的鸡蛋泡泡,让沈策剥了四个蛋,一人分了俩。
沈策舍不得吃这么多,毕竟这年头能吃一个蛋就够奢侈了,又分给沈清一个:“小妹,你多吃点。”
沈清黑着脸还回去:“看你都瘦成啥样了,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沈策小心看了妹妹一眼。
感觉妹妹不仅变聪明了,脾气也涨了呢。
沈清小口小口咬着白嫩嫩的蛋,突然想起什么,看向沈策:“二哥,明儿你跟堂哥说,咱们不去山上砍柴了,到族长家门口念书去。”
沈策疑惑道:“为啥啊?”
“你知道为啥今儿我顶撞爷,爷没揍我吗?”
“……为啥?”
“因为咱大舅是个举人啊,可大舅也不知啥时候才回来,一次两次能唬住他们,久了就唬不住了,所以你得让族长知道你比三叔聪明,往后族长才能护着咱们,咱爷除了怕大舅,还怕族长的。”
沈策若有所思点头:“我明白了。”
旋即又问:“我真比三叔聪明吗?”
爷奶都说三叔可聪明了。
“当然了,仙姑娘娘都说你可聪明了,日后念书必定有所成的。”
沈策眼睛一亮:“仙姑娘娘真这么说了?”
“嗯!”
沈策有些不好意思笑笑。
可过了会儿,他心情又低落下来。
若他爹娘在还好,如今爷供着三叔一个念书都吃力,哪里会肯多供他一个。
沈清看出他在想什么,说:“你放心吧,你以后一定会念书的,不过不能跟着徐先生学。”
沈策又抬起眸子:“为啥?”
“徐先生是位秀才,可在咱村里教了二十来年的书,连一个童生都没教出来,说明他压根不会教书,再则他还是三婶的爹,咱才不跟他学。”
因为沈昌考过两次童试,所以沈清也知道太原的童试竞争有多激烈。
他们村有一位秀才公,可童生,也就仅有两位。
一位是沈家族长,一位是沈族长的二儿子。
这俩人能成童生,还多亏了沈族长过世的爹也是位秀才,俩人的学业都是沈秀才在世时亲自指导的。
通过县试、府试的学子,才是正儿八经的童生,童生才有了参加院试,也就是考秀才的资格。
清源县每次县试,参考人数二三百,取五六十名,这一关不算难,四五人里就能取一名。
而府试顾名思义是在府城考。
难就难在这一关,沈昌考了两回,都是府试刷下来的。
太原府治下的大小县,共计22个,每县参考人数数十名,也就是说去参加府试的学子不下千余人。
可每次府试的录取人数,也就百余人,约莫十取一的比例,平均一县也就录取几人。
但虽说童生不好考,可一位秀才教了二十来年的书,连一个童生都教不出来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如今是饥荒年,村里的学生才少了,要知道整个清源县拢共几十名秀才,以教师为职业的秀才那就更加少了。
七里村有位秀才公当老师,周边村子的富户,也有不少慕名把孩子送来他们村念书的,往年徐秀才一年要收数十名学生。
这就算碰运气都能碰到几个聪颖的小孩吧?
要么是他压根不会教书,要么是他压根不想学生学好。
结合原主对徐秀才的记忆,沈清觉得那徐秀才压根不是啥好人,他是后者的可能性很大。
一个坏老师,能祸害一群学生,这样的人她才不会让沈策去跟他学习呢。
沈策愣了下,旋即小声跟沈清说:“咱娘在时,说过徐先生看起来人模狗样,实则就是个嫉贤妒能的,咱堂哥都被他给祸害了。”
沈清眨了眨眼:“啥意思?”
“听娘说阿坚哥小时候性子不是这样的,原本挺机灵的,在学堂念了几年书,反倒成了闷性子。”
沈清闻言蹙了下眉,更加坚定以后得给沈策找个好老师。
不过现在盘算这些还早,得等太原安定下来再说。
两人吃完蛋,把蛋壳收收,打算明儿带出去扔了,沈策又把剩余的鸡蛋给藏好,这才洗洗睡了。
翌日。
吃早饭时,沈清让沈策给大房送去三枚鸡蛋。
好一会儿他才回来。
“咋这么久?”沈清问了声。
“大娘咋都不肯收,还是我一急之下,说那我送去给三婶吃了,她才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