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人却天各一方,老人家,姜琳后来呢,那个李,李海死了以后呢,她也该自由了啊。”赵简追问道。
“心爱之人早就死了,即便自由她又能如何呢?”老人家已经起身了。
“老人家……”赵简心中还有遗憾,她想继续追问,但看看时间已经一个通宵了,谁家老人家能这么熬啊,她也起身送她出门,那个老人家谢过赵简之后就慢慢离去了。
听了一晚上悲剧,赵简心里怅然,收拾杯子的时候却发现咖啡杯下压着一张字条跟一串手链。
赵简拿起字条仔细打量,突然心下一滞。
“两杯冰拿铁打包!”
“哎傅菁,你那个朋友天天呢?”
“昨刚回来,怎么了?”赵简在咖啡馆等了好几天终于是等到了傅菁。
赵简给她看了纸条,傅菁有些诧异道“这,你可别开玩笑啊,她们家最近多少事你是知道的。”
“我开什么玩笑啊,我觉得我大概知道他们家不断出事的原因了。”赵简也是因为这个务必要等到李天天。
“真假?你等着,我这就跟我姐妹打电话。”傅菁一通电话,李天天风风火火地赶到了。
“东西在哪?”
“这。”赵简把纸条和手链都递给了匆匆赶来的李天天。
“这是我奶奶的,是当时她60大寿的时候我用零花钱买给她的。”李天天先认出了手链。
“那这是你奶奶的笔迹吗?”傅菁也好奇。
“我,我不能确定,我没怎么见过我奶奶写字,她长什么样啊?”这话是问赵简的,毕竟李天天的奶奶已经去世一年多了,猛然听见奶奶在咖啡馆给她留了东西,李天天又如何能不吃惊呢。
“嗯,就……上了年纪,但一身旗袍没褶皱,满头的银丝也很柔顺,知书达礼,通体气派,优雅从容。”赵简想不起那个老人家的具体长相,但她通身的气质她记忆深刻。
“旗袍?不可能的,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奶奶穿过裙子,更别说旗袍了,我记忆里奶奶要么很凶,要么很冷漠,优雅从容知书达礼更不像是她了。”李天天有些摇头。
“可是这字条……”赵简指着字条有些狐疑。
“天天是我的名字,奶奶的名字也确实是姜琳。”李天天承认这字条上的名字,这手链也是奶奶的东西,可是赵简嘴里的那个人不可能是她奶奶。
“你有没有你奶奶的照片?”赵简想再确认一下。
“没有,奶奶不爱拍照,我有记忆以来就没在家里见过奶奶的照片,不论是老家还是我家,都没有。”李天天打小就觉得自己奶奶很古怪,包括自己爸爸在内的叔伯姑姑们也都跟奶奶不亲近,甚至是有些陌生,连带着他们小孩子也不敢和奶奶亲近。
“遗照都没吗?”傅菁也觉得奇怪。
“是,是他们对着奶奶遗体照的,你们要看?”李天天也不明白为什么奶奶不愿意拍照,以至于办葬礼的时候一张能做遗照的照片都没有,还是殡仪馆工作人员帮着拍了一张遗体照又修了修图才勉强用了的。
“那,那不用。”傅菁有些害怕,但赵简要确认,李天天只好从手机里翻找了出来,都是在殡仪馆里的记录,
虽然修图,但可以看得出老人走得很安详,甚至嘴角还带着微笑,赵简确认前几天夜里在吧台给她讲故事的老人家就是照片上的人,李天天的奶奶,那个悲惨的故事里的女主角,那个被李家畜生毁了一辈子的明媚漂亮的女孩子姜琳。
“是!”赵简心里翻江倒海,她真没想到那天的那个老人家就是她自己故事里的那个女孩,看到纸条上的留言,赵简心里就在含糊。
‘手链还与吾孙天天,愿吾孙能圆吾之心愿,葬于西北大草原,面朝向北,姜琳。’
姜琳,纸条上的落款是姜琳,那天那个故事里的女孩子也是姜琳,第一眼看到字条上的名字时,赵简是愣住了,她在想没这么凑巧的吧,故事里的姜琳就是那个叫天天的女孩子的奶奶?那个老人家就是姜琳,还是说……嘶……赵简有些不敢确定。
若故事里的姜琳就是天天的奶奶,那他们家里的突然而来的坏事也许真有了合理的解释,那是他们活该。
“你,你能确定吗?”李天天紧张道“我奶奶已经死了一年多了。”
“你奶奶没有跟你们家里任何一个人说起过她死后的安排吗?”赵简也奇怪道。
“没有,我奶奶脾气很古怪,她所有的孩子都跟她不亲近,尤其是爷爷过世以后,大家回去的次数就更少了,而奶奶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似乎比……比我们都在身边的时候更舒坦。”李天天回忆道。
“你爷爷什么时候走的?”赵简继续问道。
“刚过了60,那时候我还很小,只有12岁,爷爷是酗酒导致偏瘫,再床上躺了好几年了,看着要好要好,最后却是突发脑梗,走得特别突然,全家都很悲痛,但奶奶却一滴眼泪没有掉,甚至她显得很轻松。
葬礼是我爸爸跟叔叔伯伯一起操持的,那时候挺乱的,我不喜欢那个氛围,很多时候我都是躲在屋里的。
也因为我不是孙子吧,所以大人们也没多管我,我记得那时候奶奶也待在屋子里,她跟外头吵嚷的环境格格不入,她手里拿着一本我看不懂的书,好像是,是英文的。
阳光就从窗台里透了进来,洒在奶奶身上,她是那般的温柔,我没有见过的温柔。
那时候大家都在哭在闹在怨,可唯独奶奶安安静静仿佛一切都置身事外。
我打小就知道奶奶性格古怪,她跟爷爷总是操持着距离,不像是爸爸妈妈那样的感情,爷爷在的地方奶奶都是避开的。
爷爷大多数时候都是笑眯眯的,而奶奶都是冷着脸,对谁都一样。
爷爷偏瘫躺在床上,也都是我的爸与几个伯父姑姑们轮番照料,一个人一个月。
我记得一开始的时候是他们回老家,但来回折腾不方便,他们就把爷爷接到各自家里,但后来不知道又因为什么反正又把爷爷送了回去,这个过程中奶奶都是一个人的,她谁家都不肯去,我也能看出来她似乎不太关心我爷爷。
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但总是感觉有些奇怪。
我还记得那天我问过奶奶,为什么她不哭,她不会舍不得爷爷吗?
可奶奶却笑了笑说她舍不得的人早就死了,我没听明白。”李天天回忆着十多年前的事,至今都想不明白,但赵简的心里却如明镜一般,是啊姜琳姑娘喜欢的那个人早就埋葬在了他们相爱的那片大草原。
“你们家里是不是从来没说过你爷爷奶奶之间的感情?”赵简继续问道。
“那是爷爷奶奶,我们小辈怎么去问,更何况奶奶不喜欢讨论爷爷,尤其是爷爷过世以后,奶奶把家里有关爷爷的东西烧了个一干二净。
大伯二伯还有几个姑姑也因为这个跟奶奶吵了不少架,还有啊,奶奶从来不去祭拜爷爷,无论什么日子,从来不去,仿佛她生命里就没有这个人一样!
但爷爷似乎总是对奶奶很关注,不论奶奶在哪,只要一会不看见奶奶他就会满院子去找,一副生怕奶奶会消失在眼前一样。
小时候堂哥他们似乎有问过,爷爷总是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还听长辈们说爷爷奶奶是青梅竹马,很年轻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说那个特殊的年代,都是爷爷不惧身份地位的差别保护了奶奶和奶奶一家人,所以奶奶才会嫁给爷爷的,大概是爷爷很努力很爱奶奶,奶奶才会感动吧。”在李天天记忆里奶奶对爷爷似乎没有什么感情,但她爷爷对奶奶似乎格外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