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总兵王承胤已经接到了鞑子从大境门入关的消息。
直把他吓了个手脚冰凉。
宣府乃是京城的咽喉之地,从宣化到北京,直线距离只有130公里。
十八年后,李闯王半夜破宣府,第二天就到了昌平,第三天围住了北京,第四天崇祯就吊上了歪脖子树。
就是这么利索,就是这么快。
副将吕大梁问道:“军门,建奴从未走过宣府,会不会是看错了。”
王承胤咬牙切齿道:“高第那厮紧守山海关不出,隔三差五就献上几百个鞑子头报捷,鞑子打不进山海关,可不就冲咱们来了吗?”
吕大梁拍了一下膝盖:“唉,现在压力全部来到咱们这边,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啦。”
王承胤道:“林丹汗也是个废物,就这么让建奴大摇大摆的穿过他的草场,居然一点动静都没弄出来。”
吕大梁道:“我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要不派个千总出去看看到底是个啥情况。”
王承胤点点头:“此言有理,大梁,你就辛苦一趟,带上三千骑兵出去看看,能骚扰就骚扰,为咱们多争取点布置防御的时间,切记不可浪战。”
“额,这个,末将偶感风寒,还没好利索,全身又酸又疼,要不.....”
王承胤瞥了他一眼:“宣化若破,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此时正是勠力同心,以死报国的时候,你是想要被祭旗吗?”
吕大梁脸皮抽了抽:“军门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末将顿时觉得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待到吕大梁出去后,王承胤下令道:“来人呐,八百里加急向京城报信,八百里加急去大同府搬救兵,传召城内青壮多备滚石檑木,协助守城,额,将我亲眷全都送走。”
布置完初步对策,王承胤站起身:“备马,我要去见巡抚张大人。”
宣化城内,一个粮车车队正在往府库之中卸粮。
这一批3万石粮食,正是临清仓转运到大名府的军粮。
此时督临清仓的不是别人,乃是南直隶常州府宜兴人卢象升,此时仅有二十六岁。
作为主官,他有随车押粮的职责。
粮草刚开始卸车,就见到满城军卒壮丁乱跑乱窜,又有一队几千人的骑兵轰隆隆穿城而过,直奔西门。
整个军城给人一种压抑紧张的气氛。
押粮官伸着脖子看了一会,问卢象升道:“大人,这是咋回事,不会是要打仗了吧?”
卢象升凝神看了看城头上逐渐聚拢的军士,一甩袖袍道:“走,随本官去找巡抚大人交令。”
宣府附近的官员密度非常高,只此一城就有一个总兵,常设3-5万常备军,又设一个宣府巡抚用来节制总兵,调度城防。
上面还有个宣大总督,坐镇阳和,总督宣府,大同、山西等处军务兼理粮饷。
卢象升十多年后战死时,他的官职就是宣大总督。
明廷如此重视这里,因为这个地方太重要了,过了宣府,到北京这一路几乎无险可守。
大名鼎鼎的土木堡就在这条路上,在宣府身后只有五十公里。
当年,明英宗几乎是刚出门就被瓦剌给按地上了,跟专门上去送似的。
吕大梁无精打采的带着五个千户,共三千人走出宣府城门,向着张家口方向摸索而去。
“斥候散到十里外,交叉巡逻,不得有误,三千人分前中后三队小心行军。”
吕大梁命令道:“遇到大队鞑子,立即调头,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麻溜给我往回撤。”
几十个马术最好,武艺最佳的斥候分散开来,沿着洋河两岸搜索前行。
现代地图上标注的小东庄村附近有几个连续的土坡。
此地离宣府西城门也就十五里路。
三千鞑子和一个班的改放军战士就埋伏在山坡之间的洼地里,几乎把洼地挤了个满满当当。
四挺机枪安置在射界最好坡顶,瞄准着山下的必经之路。
56式班用轻机枪是一款经典之作,火力持续性,射程,压制力,可维护性这些核心指标都超过了后续的81轻机枪和95轻机枪。
真是件咄咄怪事。
而且这款机枪用的是一百发弹链供弹,弹链卷起来收纳在一个圆筒形盒子里,看起来像弹鼓一样。
即使没有副射手的协助,这款机枪也可以单人射击。
就在枯燥的等待四个多小时之后,班长王富贵的望远镜里终于看到了一队明军骑兵向着他们缓缓走过来了。
这些明军的给养条件明显比不上关宁军,即使是地位很高的骑兵,大部分甲胄也都是破破烂烂的。
很多人还都甲胄不全,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
胯下的战马也都瘦弱不堪,看着就令人心酸,简直让人不忍心下手。
讷木泰凑过来说道:“王班长,有三个明军斥候摸过来了,不把他们处理掉,我们的埋伏就会被发现,要不要搞掉他们。”
王富贵转头看着讷木泰笑了笑:“能抓活的吗,我们需要了解敌人的情况。”
讷木泰点点头道:“我们的巴图鲁最擅长干这个。”
他把手一挥,十来个五大三粗的鞑子站了起来。
“你们,去把那三个明军抓过来,不要闹出很大的动静。”
十个巴雅喇勇士点点头,摘掉自己的头盔,和身上所有能反光的甲胄。
又取了一些短兵武器和捕俘工具,借助着地形,慢慢的向着山下摸去,分成五组潜伏在斥候的必经之路上。
他们潜伏在树丛里的身形如同捕猎前的猎豹一样,动作协调又缓慢,紧绷的身体里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三名斥候几乎毫无防备的打马过来,毕竟这里离宣化府太近了,在他们看来,起码再往前走十里地,转而向北,才有可能遇到鞑子的斥候。
哪知道,十个最精锐的鞑子就埋伏在他们前面不远处。
草地里呜呜呜的抛出十来根拴着石头的绳索,几乎全都命中了3匹马的马腿。
三马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就大头朝前,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明军斥候的骑术毕竟比不上满蒙鞑子,根本来不及反应,全都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十来个大秃瓢一起跃了出来,将三个斥候一起按在地上,别说动弹了,连喘口气都困难。
一个鞑子拎着大木槌过来,就要挨个给他们来个深度睡眠。
另一个鞑子制止道:“用不着了,主子还等着问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