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口距离大境门关口只有三公里。
两黄军的鞑子悄无声息入了关口,就如同水银泻地一般渗透进去。
马甲兵轰隆隆的从张家口两侧绕过去,步甲兵堵住了正面,将张家口围了个严严实实。
总共也就花了不到半个小时。
也就是两炷香的功夫。
李永刚见此情形分明是想攻城啊,不由吓得汗如浆出,脸色苍白。
“范范范先生,贵部不是要来运粮吗?我看这架势,难道是要攻城?”
范文程拈须微笑道:“运粮当然不假,只是还未付钱罢了,若是他们不肯借粮,咱们还要借人头呢。”
“那,那你们不是在抢劫吗?”
李永刚话刚说完就醒悟过来,鞑子就是来抢劫的,除了这个营生,他们别的都不擅长。
只是张家口这个地方一直都跟鞑子做生意,忘了他们这个物种的习性。
李永刚咽了咽口水,强颜欢笑道:“咱们一向生意做得好好的,这样搞下来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以后互市的生意恐怕就不太好做啦。”
范文程哈哈大笑道:“那便不做了吧,怎么样,李将军跟我们一起去瞧瞧热闹吧,看看鞑子平时都是怎么做生意的。”
李永刚四肢僵硬,六神无主,直到背后被两只长矛捅了一下,才慌不迭的打马跟了上去。
范文程驱马走到阿济格身边道:“贝勒爷,张家口看来得攻一下了,不过还得分一支精兵往南,堵住宣府的进兵路线。”
“咱们两万多人的军队入关围城,动静这么大宣府肯定知道了,只要把他们的先头部队打回去,两三天内他们都不敢再冒头。”
阿济格打了个呵欠摆了摆手道:“依你依你,你是特派员,你来安排,爷现在只当甩手掌柜。”
范文程大为满意,便随手命令道:“讷木泰,你率一千健锐营,两千马甲兵去南面洋河边驻守,达尔汗你带主力攻城。”
他转身堆起笑脸对一个绿衣绿帽的青年说道:“史连长,范某如此安排是否妥当?”
史连长是负责给仆从军托底的火力支援连连长。
范特派员知道谁是大小王,在连长面前还是一副奴才相。
史连长正在查看地图,他指着南面一个山脚下的高地说道:“就在这里设伏,明军如果从这里经过,可以打一个伏击,我给你们补一个机枪班,四挺轻机枪。”
范文程见自己的安排得到认可,松了口气,对讷木泰说道:“主子派天兵助你,还不谢过主子?”
讷木泰是黄军的固山额真,在一万多人黄军中属于第二号人物。
原本也是鞑子里顶了天的大官,但他知道机枪是个什么玩意。
当即恭恭敬敬的单膝跪下道:“奴才谢主子恩典。”
史连长皱眉说道:“说了多少遍了,咱们不兴这一套,都是战友,不允许跪拜。”
说罢,认认真真的对着讷木泰敬了一个礼军礼:“以后这样就行了。”
范文程解释道:“他们这些满人一辈子都只会那一套,烂泥巴一样,扶也扶不起来的。”
史连长不满道:“现在他们来到咱们的新式军队,就要知道我们官兵一致,军民一致,团结互助,同甘共苦的治军精神,只要是人,都能改造过来,讷木泰,会敬军礼吗?”
“奴......”讷木泰顿了顿,大声回道:“属下会。”
说罢当的一声敬了个军礼,全身盔甲互相碰撞,比史连长的气势还要足。
史连长点点头笑道:“好,讷木泰同志,去执行任务吧,祝你平安归来。”
讷木泰紧绷的脸庞抖动了两下,放下头盔上的面罩,翻身上马,招呼着鞑子精锐健锐营,风一般的向南奔驰而去。
范文程看着那队远去的骑兵,不屑道:“史连长,他们是鞑子,咱们是汉人,跟他们谈什么平等。”
史连长笑了笑没有说话。
让别人心甘情愿卖命和逼着人家卖命,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张家口的明军只有一个负责后勤的千户,兵员才五六百人,加上衙役之类的辅兵也就千把人。
看到两万精锐鞑子围城直接全尿了,全都缩在城墙下面不敢动弹。
张家口附近的明军早就烂透了,千总和李永刚是一路货色,早就和城内那些走私犯沆瀣一气。
千总探出半个脑袋问道:“对面是哪边的人马。”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立即暴露了位置,两枚火箭弹呼啸着向他的位置轰去。
将他躲藏的箭垛和千总自己轰的稀烂。
紧接着四枚火箭弹拖着尾焰将北门轰成一地碎片。
一骠接一骠的骑兵旋即踏门而入,后面是密密麻麻如同潮水一般的鞑子兵。
正常打明军都没信心,何况城门弹指即破。
主将既然已经身亡,当时大伙儿就一哄而散,跑的没影了。
好在鞑子兵并不急着杀人,反而迅速沿街渗透出去,开始发挥娘胎里带出来的本事,抢劫。
进展如此神速,反倒令阿济格不快:“怎么明军一箭未发就没了,这打的什么仗,此地明军不如辽东远矣。”
范特派员笑道:“此地从未见过贝勒爷的这等雄兵,首先心生胆怯,再有天兵用霹雳手段破城,有此结果并不奇怪。”
阿济格又打了个哈欠说道:“进城进城,先找个大宅打两针,不然等下没精神了。”
范特派员看到史连长面上也有不悦的表情,顺着他的眼睛看去,正是鞑子鸡飞狗跳沿街抢劫的场景。
范文程笑道:“史连长勿怪,在此地经商的客商都不干净,干的脏事只是多寡而已,如今辽东物资紧缺,咱们此行肯定要将张家口的东西都薅干净了,然后....那什么,带回去还给人民对不。”
史连长面色缓和一些,点点头道:“让他们少伤人命,但是首恶必除。”
范文程道:“史连长放心,此地我曾来过三四趟,张家口最大的客商就是范家,其余还有两家大户的老宅也在此处,剩余十来家虽然在此地经营,但是老巢却在别处。”
范文程捻着胡须道:“即便如此,咱这趟也能抄掉他们七八成的家资。”
说话,当先跃马进城,熟门熟路的向着范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