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换了身锦白华服,愈发有那种出尘的谪仙清冷感。如此仿佛云端上的男人,令锦衣生出些卑微来。
他从***的马车里出来,手则朝车厢伸回去,马车里也伸出只指甲染了鲜亮豆蔻的手来,肤白而细腻,一看就是不曾沾过阳春水的贵女之手。
这样的一双手搭在谢聿手背上,莫名契合。
这时,人也从马车里走出来了,妆容精致,高贵端方,简约的素色道袍都被她穿出贵女风华来,堕马髻上缀着精致的珍珠,色泽莹润、清爽。
一下马车,她就把手收回来,矜持高雅,看着谢聿的目光却很温柔。
锦衣下意识把目光挪开……
“谢侯爷,一日不见,你倒和***殿下约上了,昨儿不会就是急着去见殿下吧。”顾云逸打趣道。
人群纷纷朝他侧目,带了疑惑,显然在猜测顾云逸的身份。
谢聿瞥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儿?”
“嗐,听说庄里来了盆江南来的牡丹稀品,专程带锦衣来看看呗。”
“你倒是上心。”谢聿深看了一眼挨在顾云逸身后的锦衣。
锦衣后知后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反而有种此地无银的既视感。
“那是、寻摸花花草草可是我的老本行,自是要上心的。”顾云逸说着,朝***见了礼,“叫殿下见笑了。”
***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谢聿,太晒了,先进去。”
谢聿颔了首,看向顾云逸,意味深长道,“带上你的人,走吧。”
“您二位先请。”顾云逸温和笑迎。
谢聿倒没推脱,但在经过锦衣跟前时,明显顿了一下,又瞥了她一眼。
锦衣局促得不行,见礼不是,不见礼似乎也不是,正纠结着……
谢聿倒是越过了她,和***往庄子里走去,两旁的人纷纷给二人行礼。
锦衣望着两人的背影,不知怎的,有些心虚,赶紧收回目光,垂下头来。
“走吧,我们也进去了。”顾云逸招呼了锦衣,施施然进了庄园。
但他却没带锦衣去看花,而是进了个雅间,还叫人上了菜。
锦衣顿时问道,“不是看牡丹吗?”
“是啊,但这也到点用膳了不是?别着急,先吃。”顾云逸说着,还给锦衣亲自斟了茶。
锦衣不自在地看向窗外,却发现隔着回廊的那头,谢聿也在朝这边瞥来,两人的目光不期然对上。
锦衣顿时收回目光,有种自己是外室,不能和主母或未来主母争锋的自知之明,按说她都不该出现才对,可她又哪里知道今儿还会遇见他,他还带了明显关系不一般的***。
“锦衣?”对面的顾云逸喊了一声。
锦衣立即回神,“啊?”
“别啊,吃啊,难道是不合胃口?”
“不、不会。”锦衣赶紧吃了一口菜,却食不知味,“康婆婆他们、”
方才康婆婆和顾云逸的小厮并未跟进来,锦衣也没想到进来先是要吃饭,担心康婆婆等饿了。
“放心,有人给他们上吃的。”顾云逸顺手给锦衣布了菜,“别光吃菜,这鱼肉做得也不错的。”
锦衣拘谨点头,主要是总感觉那边的谢聿在看她,再联想到昨天的话,叫她有种仿佛真和顾云逸有了什么,被他抓包的感觉……
这时候,顾云逸的小厮进来耳语了一句,顾云逸脸色微沉,看向锦衣的眼神透着抱歉,“不好意思,有些急事得离开一下,你先吃着,吃完若我还没回来,有人引你去看那牡丹。”
锦衣心里反而松了口气,“好,顾大哥忙去吧。”
“怎么不叫云逸哥哥了,见外了不是?”
“咳、”锦衣没接话。
顾云逸显然也是真急,没再多说的出去了。
康婆婆随后进来,锦衣愈发放松。
等到用完膳,果然有人来接引,但康婆婆要跟上时,却被拦下。
“抱歉,顾公子只交代了引锦姑娘过去……”侍女为难解释道。
锦衣看向康婆婆,“那您就在这儿等我。”
“姑娘小心些。”康婆婆有些担心。
锦衣点点头,随侍女去了。
庄园很大,树与流水也多,虽是炎炎夏日,却荫凉无比,走在其中并不觉得热。
但走着走着,锦衣就觉得不对了,因为目的地好似一扇门?这……
“是不是走错了?”锦衣问道。
侍女没答,走出门外时,才回了话,“人带来了。”
锦衣愕然要往后退,门外的马车却掀开了车帘子来,露出谢聿的脸。
锦衣这才顿住,侍女已经退下,她犹豫了一下,往马车走去,“侯爷有何吩咐?”
“上来。”谢聿道。
锦衣摇摇头,“我家、”
谢聿蹙眉打断,“再说一次,上来。”
锦衣不敢违逆,只好爬上马车,小心翼翼地进去后又缩在一角。
“走。”谢聿下了令,马车立即动起来。
锦衣忙道,“康婆婆还在里面……”
后面的话音在谢聿的视线下弱了下去,但还是说完了。
“我问你,你和顾云逸什么情况?”谢聿发问。
锦衣愕然,她昨天已经解释过了啊。
“清凉山庄非达官显贵拿不到进帖,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他真就带你来看看牡丹花吧?”谢聿轻嗤。
锦衣绞着手,“可来时他只说带我看那稀品,我也不知道是要来这地方。”
谢聿指尖微动,不确定这女人是真缺心眼,还是心眼都只用在勾他之上。
“再说一次,别有不该有的心思。”谢聿清冷警告,语气偏重。
锦衣只觉得莫名其妙,“我都说了我没有!”
“没有人家一叫,你就跟来?”
“我……”锦衣气得脸色微红。
“妾身也不叫了,不是发现顾云逸不简单,自觉又攀上高枝、硬气了?”谢聿又道。
“停车!”锦衣气急地推开车门,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把人家赶车的宿二推下去。
谢聿把她拎回去,“闹什么?”
“你放开我!”锦衣虽然知道不应该闹脾气,可是真忍不住了,“我都说了我没有,何况就算有怎么了,您不是都不要我当您外室了吗!那还管这么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