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火苗直冲天，水军的士兵早就乱成一锅粥了，哪还顾得上信王的命令。
那些跟着的大臣，有的凑到信王跟前，想给未来的皇上留个好印象，说不定将来能升官发财。
有的则瞪大眼睛盯着江面，好像他们看一眼就能改变什么。
至于关键的皇家营地，根本就没理信王那一套，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在集合。
信王默默记下了这些不听话的将军，打算以后有机会，一个个收拾掉，换上听话的人。
信王已经把自己当成皇帝了，又下了一道命令：“叫许显纯来见我。”
虽然信王对那个太监没什么好感，但现在皇家营地这个样子，也只能找许显纯帮忙了。
只要他以后听话，或许还能留他一条命；要是敢反抗，杀文官还得考虑考虑，但要收拾一个锦衣卫指挥使，那就是小菜一碟。
可信王的命令又跟丢进水里一样，许显纯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他心里咯噔一下——糟了，自己太着急了。
许显纯作为锦衣卫头头，要是真的觉得皇兄没救了，再加上自己召唤，应该马上过来表忠心才对，现在不见人，恐怕皇兄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正大家心思各异，信王心里火烧火燎的时候，皇家营地那边升起了信号，紧接着陛下的旗子悠悠飘了起来，几万大军的欢呼声震天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信王彻底傻眼了，嘴里嘟囔着：“我就知道，你根本没上船，一直躲在皇家营地……”
“皇兄，你怎么还不死？大明在你胡闹下，朝廷和百姓心都不齐了，亡国不远了。”
“为了大明，你该死！你重用许显纯这种人，却不管那些满腹经纶、治国有方的儒家大师，他们才是大明的脊梁啊！”
可惜，这些话只能憋在心里，信王清楚，皇兄不再是以前的皇兄了，再搞小动作，后果严重得很。
皇家营地的信号刚发出去，几里外又有另一个信号接着亮起，往远处传开了。
孙承宗眉头紧皱，原以为陛下遇到袭击，没想到这一切都在陛下的算计里。
他不禁担心，不知道陛下又在盘算什么，只求别再弄出什么乱子来，大臣们已经经不起更多的折腾了。
正当孙阁老琢磨怎么劝朱由校的时候，发现皇家营地集结完毕开始行动，控制了附近的码头，整装待发，像是要上船出发。
孙承宗满肚子疑问：水军出了这么大乱子，陛下竟然还信得过他们，让他们护航过江？
就算陛下信得过，周围的心腹可不会答应。
皇家营地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江面上，远处的帆影渐渐清晰，一支庞大的舰队慢慢靠近。
孙承宗恍然大悟——陛下还是那个让人摸不透的王爷，他从没真正相信过自己掌控不了的长江水师。
如果真有信赖，那一定是来自北方的舰队。
更让孙承宗心惊的是，陛下显然早就察觉有人不安好心，却不制止，暗地里调动了北方舰队。
孙阁老隐隐约约猜到了陛下的心机，心里的恐惧更甚了……
当北方的舰队慢慢靠近，孙阁老心中的疑惑仿佛被一束光突然照亮——陛下真正的目标，居然是指向东林。
这位以前的学生，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学院小子，而是磨炼成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刺老朋友的心脏。
孙阁老心里清楚，虽然外面的人都把他看成是东林的一员。
但实际上他们之间只是一种微妙的互相利用关系，就像冬天偶尔凑在一起取暖的狐狸和刺猬，到了关键时刻就各奔东西。
东林的势力已经被朝廷的强硬手段打压得支离破碎，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反抗。
换成别的藩王，可能这时候就会鸣锣收兵，但陛下，显然不在这种考虑之内。
这时候，陛下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打算已经被孙阁老看穿了，正忙着接见从北方来的舰队指挥官。
“登莱水师的副将张可大，拜见陛下。”
“不用多礼了。张副将，雨化田在哪里？”
“陛下，雨督主正亲自率领舰队在入海口严密布防，派我先行一步为陛下护航。”
“张副将，你的手下立即接手长江水师的指挥，对于不服从的，格杀勿论。”
“遵命。”
陛下话音未落，又一连串命令像山洪一样爆发出来：
“黄得功，你们带领兵马驻守扬州，协助商务部门稳定地方局势。其余的部队，随朕一起横渡长江，目标南京！”
在将领们的簇拥下，陛下正要上船出发，却突然停下脚步，下达了一个让人意外的命令：
“掌管江防的提督刘孔熠，治军松懈，立刻逮捕送入诏狱。”
许显纯听到命令，恭敬地答应下来。
站在船头，望着浩瀚的波浪，陛下轻声问身边的魏忠贤：
“大伴，朕做错了吗？”
魏忠贤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天下之间，哪里有陛下犯错的道理？”
“朕身为帝王，本该行事光明磊落，现在却不得不借刺杀之名进行征讨，这种阴谋手段，不是帝王应有的行为。”
魏忠贤语气安慰地说：“陛下的想法不对，明显是有人恶意针对陛下，图谋不轨，陛下正当防卫才是。”
“大拌，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说些口是心非的话。”
陛下微微一笑，眼神中却充满了坚决，“朕心里虽然感慨，但如果再给朕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样做，给他们强加莫须有的罪名。”
“陛下，那场大火确实是咱们的人干的，但是在纵火之前，船底已经被别人暗算了，就算不点火，船也会沉没。”
陛下一听，一时愣住了，不敢相信这一切竟是真的，而不是大拌的安慰之辞。
“千真万确，只是他们的手法依旧，目的是想让陛下落入水中。现在，他们自己也感到困惑，计划之外的火灾打乱了他们的部署。”
陛下心里五味杂陈，他清楚上次落水的真相其实是出于好友之手，没想到今天又出现了类似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