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臣,你害怕了?”
“老奴是真的害怕,京城要是丢了,后果可不堪设想。”
“没那么严重,厂臣,你太高看清军了。”
“在京城里面,靠着西山大营的兵力,哪能随随便便认输?”
“只要清军不超水平发挥,我们不输就是赢。”
“清军人少,能凑出多少兵力来?”
“而我们大明,只要有足够的粮食和钱,很快就能再建一个西山大营。”
“厂臣,如果能重创清军自然最好,如果不行,借着清军的名义,清理掉那些不听话的,和清军拼消耗,目的也算达到了。”
雨化田,这时候才恍然大悟,皇上这是打算用命搏命?
乍一听,雨公公觉得这手段太狠了点,但仔细一琢磨,这其实是个计策。
清军人少,比消耗,怎么可能比得过大明?
朱由校脸上的表情平静如水,他自言自语说道:
“皇太极,常听人夸你智勇兼具,洞察一切,现在,朕就把京城当作棋盘,静等你来对弈一番。”
皇宫大门外,一个小太监的声音尖锐地划过虚空:
“皇后驾到!”
朱由校淡淡地命令道:
“厂臣,替朕传个话,就说朕没空见客。”
还没等雨化田迈开步子,张嫣已经走进了大殿,轻声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
“皇后,怎么不在乾宁宫,有什么要紧的事找朕吗?”
“陛下南下祭祀先帝陵墓的消息,臣妾略有耳闻,特来确认真假。”
朱由校脸上看不出情绪波动,心里却暗暗感叹她美丽,这些时日不见,这女人又变漂亮了:
“祖宗规矩,后宫不可干涉朝政。”
“臣妾不敢胡乱议论。”
张嫣虽然贵为皇后,也不敢轻易触碰干政这条红线。
“只是外面传言四起,人心不稳,恐怕会有不利影响,所以特来提醒陛下。”
朱由校盯着张嫣,过了一会儿才说:
“朕的行动,需要你特意来提醒吗?”
“陛下,民间都在传您要南巡,是真的吗?”
朱由校反问道:“什么是流言?又是谁在说这些?”
“陛下真的打算南下?现在清军逼近,怎么能轻易离开呢?”
朱由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接问到问题的核心:
“这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你作为皇后,在这宫里,竟然都控制不住这些闲言碎语?”
随即下令:“厂臣,让西厂立刻查清楚乾宁宫,凡是背后嚼舌根的,杖责至死。”
“陛下,这话不是宫里的人传的。”
张嫣急忙辩解,以前乾宁宫的总管都难以幸免,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是我母亲来访时告诉我的。”
“母女间的私房话,朕难道会信?怎么会扯上国家大事?还想欺骗朕?”
“是家父托母亲转告,希望我能劝阻陛下。”
张嫣诚恳地说,“陛下,臣妾并无干涉朝政之意,家父也一心向着大明,向着陛下。”
“现在正是危急时刻,陛下坚持南巡,知道的人或许会称赞陛下的孝心,不知道的人恐怕会怀疑陛下是南逃,这样只会让谣言更加泛滥。”
“为了陛下,为了大明,现在不宜南下,勤王抗敌还为时不晚。”
“张国纪?看来朕之前的话显然你们没放在心上。”
朱由校冷冷地说。
“如今,魏忠贤不在朝野,客氏被除,如果你再插手朝政,别怪朕无情。回去好好想想吧。”
“我们结为夫妻,是要共同进退,还是你要和你的父亲兄弟以及东林党同流合污?”
朱由校语气严厉,“如果你能醒悟,你依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不然,别怪朕废后无情。”
“废后容易,但东林党的人会保你吗?就算他们想保,凭什么保你?又为什么非要保你?”
“送皇后回宫。”
“陛下三思啊!即便今天被废,臣妾作为朱家的媳妇,也不得不为朱家、为陛下考虑。”
“陛下不能走,这样做恐怕会重蹈宋金的覆辙!”
朱由校挥了挥手,雨化田轻声催促道:“娘娘,请吧,别让微臣为难。”
“呸,阉人!”
张嫣啐了一口,甩袖离开了。
朱由校微微一笑,问道:“无缘无故被人侮辱,你却不生气,不抱怨?”
“生气又能怎样,抱怨又能如何,千岁终究还是千岁。”
雨化田淡淡地说,“娘娘不过是一个受了欺骗的女子罢了。”
“希望她能明白,有些事情不是随便能插手的,否则会闹出人命的。”
朱由校语气平和,“如果她能想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想不通,那就看她的运气了。”
“查一查张国纪的背后,除了东林党,是否还有别的势力掺和进来。”
朱由校稍微停顿了一下,吩咐道。
“首要任务是引蛇出洞,人手不够也没关系,反正他们都是别人的棋子。”
“是,陛下。”
雨公公答应着,“东林党越来越嚣张,要不要教训他们一番?”
“你们西厂现在能管到南直隶的事情了?”
“陛下说笑了,两厂一卫里,只有锦衣卫遍布全国,臣的西厂在京城里还算有点势力,一旦离开京城,就力不从心了。”
“既然这样,就别轻举妄动。”
“如果不能控制南直隶等地,动摇他们的基础,光是打击东林党是不够的,东林倒了,他们还能建西林、南林。”
“既然说西厂在京里还有点能耐,那就查查信王最近的动静。”
“朕本想用他来做个恶人,对付那些侵蚀大明根基的皇亲贵族,可不是让他反过来咬朕。”
“查清楚了,趁着混乱除掉他的暗桩。”
朱由校挥挥手,雨公公行礼后退下办事。
“如今大明啊,总有自作聪明的人想搞风搞雨,安安稳稳地当你的千岁不好吗?”
朱由校小声自言自语。
“随便插手,是要出人命的。”
“会有很多人死去……”
……
现在大明的北方边境,从喜峰口开始,死亡人数就在不断增加。
三屯营失守,有人死得凄惨,草草地埋了就算了。
活下来的男人都被抓去当兵,女人的命运更加悲惨。
三屯营几乎被毁,如果不是清军需要守住那里,以保证后路,恐怕连城都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