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得赶快把那些分别去南北两个京城里送信的信使召回来,就算追不回来也得另外派人。
扬县令估摸着追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遇到这种事,信使们还不玩命跑,六百里加急,谁敢耽误?
这样一来,淮北城的脸算是丢到姥姥家了。
再加上锦衣卫和东西厂的人正好在附近,消息直接能传到皇帝耳朵里,这时候谁还敢搞小动作?
想到这儿,扬县令对李总督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真他娘的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如果不是他跟西厂争权夺利,还招惹了东厂,哪会闹出这种事来?
至于昨晚动乱造成的那些损失,扬县令倒不太在意。
能抓到那些趁火打劫的混蛋自然最好,抓不到也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
对于现在的局面,扬县令还挺满意的,找总督的事儿自有上级去操心!
他头一回感受到了同城办公的好处,对知府柳知府那点不满也减轻了一些。
对此毫不知情的柳知府正忙活着整理那些漕标的散兵游勇,从士兵们那里七拼八凑了解了战败的经过,对那些武将更加看不上眼了。
本应威风凛凛的淮北城漕标,在这些将领的指挥下成了什么样,还好意思伸手要军饷?
完全不顾那些士兵拿到手的军饷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养家糊口了。
大明的文官们精于这种“浮沉”之道,军饷从财政部一发出来,在京城没出就能“沉”掉三成,到了士兵手里还能剩下多少呢?
好在引起这场混乱的高大力游击已经被护漕军控制住了,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是非来。
事情发展到现在,柳知府心里安稳了不少、
他召集了衙役,准备前往御马监南下兵马的营地,只希望李总督不要有什么意外就好。
……
至于李望武李总督,兵败之后被人丢下,独自一人在困境中挣扎求生。
他先是脱下官服想要逃跑,结果很快就被抓住了,嘴里被塞了破布,被关在一个角落里。
直到听见看守士兵们的对话,李总督才明白自己落到了御马监南下兵马的手里。
恐惧的心情因为意识到对方不是盗匪而稍微缓解了一些,勇气也随之恢复。
李总督不断地试图引起别人的注意,最后终于让看守发现了自己!
李大人心花怒放,可这股子乐劲儿还没冒头。
就见一阵拳打脚踢就像暴雨般倾泻下来,把他揍得满地打滚。
守卫们边揍边骂:“就你这窝囊废,也敢搞夜袭?”
“打又打不过,跑也不会,纯粹的饭桶一个。”
“害得大爷我半夜没法睡,还得守着你这兔崽子。”
“还敢动弹?瞧瞧大爷我怎么收拾你!”
李大人活这么大,哪儿受过这气啊。
他可是漕运总督,平日里谁敢这么对他?
这委屈和疼痛让他忍不住哭出了声,却忘了自己嘴上还堵着东西。
等他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
守卫们把他拉起来,反手给了两个大嘴巴子!
巴掌呼得他嘴角歪了,鼻子也肿成了紫茄子。
这副尊容,亲戚朋友见了都认不出来。
这要在半夜路上走,恐怕鬼见了都得吓跑。
李总督脑筋转得快,很快弄明白怎么回事了,索性就不喊了,心里暗暗发狠,琢磨着以后一定要给这些老油条颜色看看!
可他这是完全忘了自己是因为想找东厂的茬,想逮几个贪污的兵才惹的祸。
守卫们看他老实了,就把他往地上一扔,还补上一脚,嘴里也不停地咒骂:
“没眼力的蠢材,非得让大爷我活动活动筋骨。”
这一脚踢下去,“咔嚓”一声,李总督疼得直哼哼。
旁边守卫小声说:“这么不禁打,别是把骨头给踢折了吧?”
“要不要找个大夫瞅瞅?”
“瞅啥瞅,死不了就行,反正这家伙过两天也是个砍头的命。”
守卫们不管李总督了,自顾自聊起天来。
李总督样子惨兮兮的,骨头伤了,嘴巴堵着,手脚还被捆着。
这只能躺在地上,委屈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小声抽泣着。
心里委屈极了。
生怕再引起守卫注意,再挨一顿暴打。
天刚亮。
东厂提督太监魏忠贤早吃完早饭,在中军大帐里坐着,等着密探的消息,好决定接下来针对淮北城的军事动作。
毕竟,淮北城真要有乱子,最后还得靠他的御马监兵马去摆平。
他对自己的这支队伍很满意,有了这几千兵马,淮北城那一片不管出啥乱子,他都有把握搞定,战斗力跟边疆的精兵比也不差。
没过多久,李三丰将军进了大帐。
“情况怎么样了,密探有消息回来说了吗?”魏忠贤开门见山问道。
李三丰表情有点微妙:“回厂公,去淮北城的密探回来了,昨晚淮北城确实有点小动荡,不过现在已经平静了。”
“那就好,今天要加强戒备,敢硬闯的,一个不留,咱家倒是要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咱的刀快,一帮子只认钱不要命的货色。”
魏忠贤没多问,淮北城的事地方官会处理,他作为东厂提督,不好随便插手。
李三丰欲言又止。
魏忠贤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还有别的事儿。
“还有啥说的?”
李三丰小声说:“厂公,昨晚咱们打跑的那些人,可能有点不对劲。”
“嗯?怎么不对?”
魏忠贤是个玩弄权术的高手,马上感觉到事情不简单,脑子飞速转了起来。
“他们可能不是贼,而是漕运的正规军队。”
李三丰不得不实话实说,他知道这事儿瞒不住。
魏忠贤瞪圆了眼,是我耳朵有问题,还是你搞错了?
昨晚袭击我们的居然是正规军,结果被当贼打散了?
这也太荒唐了,还能有更荒唐的事儿吗?
李三丰继续说道:
“标营一乱,淮北城那边就误会成有一大堆强盗要攻打城池,搞得大家心慌慌的。”
魏忠贤的眼睛瞪得更圆了,而李三丰却好像根本没看见,接着说:
“厂公,听说漕运总督李大人不见了!”
魏忠贤的眼珠子差点蹦出来,跟他说漕运总督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和昨晚的事情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