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这场考试从阎苍发言之后,一切性质都已经改变了。
一些原本抱着来展示手艺的匠人纷纷开始思索起自己往日有没有区别于平时的发明革新,哪怕是缩短一个步骤他们都要从记忆中深挖出来。
因此当阎铁下场宣布考试开始,以面试叙说形式为主,自由上前之时,一时间竟然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无一人主动上前。
‘这位侯爷对匠人的看重远超其他人,吾师您的心愿必定能够完成!’
曲非拿起手中的包裹,狠狠拽在手中,刚要走上前,却发现一头发花白的老者已经先他一步走出来,他只得暂且按下心思。
“老夫秦州柴见力,祖上都是打铁的,头二十年一直在秦州工匠院为伪晋工作,自负这些年还是有些水平。”
“莫不是先秦时期祖上做过匠作大臣的柴家!”
封云贵本以为这老铁匠就是一普通匠人,哪知对方一报上姓名,就察觉到了不凡。
要知道这柴家在先秦为国家制作武器装备的时间可不短,一直持续了起码四五代人,这位是真正的厉害人物。
“正是...某家世代一直为秦国效命,虽是贱业,但也知忠君爱国,伪晋篡逆之后,老夫便带着后人隐居在秦州边境,这次幸得天军相救,便随着一起返回秦国,支持正统...”
“此番参加考试,却是觉得多年前的打铁经验还有些未遗忘,也不知如今的岁月还是否用得上。”
“请开始...”
一出场就是这等有‘资历’的人物,封云贵和阎铁两人都不敢怠慢,开始仔细与其交谈起关于冶铁工艺的内容。
阎苍虽不太擅长这方面,研发新武器也是照葫芦画瓢,但是看着三人皆有所得的模样,也知道恐怕此番收获不小。
果然,在结束了探讨之后,阎铁直接来到阎苍身边开始汇报。
“这柴见力虽然很多工艺水平都是几十年前的老玩意儿,但是在关于打铁的一道技术上,却是要比咱们现在先进一些,若是能够将其运用于咱们军队,这往后刀剑的质量起码得强上不少,当然这只是保守预测的上限。”
没有经过真正地验证,虽然封云贵和阎铁二人都觉得这柴见力的办法不会有问题,但是这毕竟是考试,要再短时间内评个高低,因此也不敢将结果定的太高。
“有提高“这就好。”
柴见力虽然离开为官府打铁已经一二十载,对于现下技术最为强大的晋国装备没有多少了解。
但是毕竟是铁匠世家,其家族的底蕴还是十分雄厚,一些隐藏的技巧根本就没有传遍天下,这次反而因为科举制让秦国得了便宜。
前秦时期,中州就拥有国家集中生产的重大基地。
当时整个天下的匠人几乎都聚集在那里,可以说晋国拿下中州,就意味着其掌握了天下最先进的技术人才,让其领先了其它两国不知道好多年。
晋军如今之强,不仅仅体现在士兵体形和数量上,所使用兵器,穿着甲胄头盔都强于其它两国。
秦国朝廷的匠作监就有试验过,秦国最先进的刀剑与晋国最先进的刀剑对砍,一把晋国刀剑能砍断两把秦国刀剑才出现裂痕。
也就是在想象模拟的战场上,两个同样水平的士兵对战,手持晋国刀剑的士兵绝对能够活下来。
然而这还只是理论依据,真正作用到战场之上,晋国对战秦国可是轻易就能打出三倍以上的伤亡差距出来。
哪怕是这次北伐,若没有阎苍率军偷袭,恐怕在占据地利优势的情况下秦军也无法战胜晋军,最后晋军只战死三分之一就安然退去,更是一种最好的说明。
位置互换,秦军恐怕有全军覆灭的风险。
这其中各种差距可想而知。
“下一位...”
或许是先有了柴见力给的‘惊喜’,之后就没有再出现什么厉害的匠人,多数都是正常水平,偶尔有一两个有些才能的,年纪也大了,或者说手脚也不利索。
毕竟本身这就是低贱行业,常年与天地、火炉做伴,身体损耗十分严重,每个匠人基本到了四十五岁往后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虽然不得几个大才,但是只要是有水平的,阎苍全部都会吸收进来,在他看来,技术人才是一个国家进步发展的基石。
这在场的几百人若是都有真才实学,吸纳到国家中来,未来不仅是这小小的长平县,就是整个永州都会迈向新的发展道路。
“你这嘴上没毛的小子,竟是讲些天方夜谭,你是哪家的?知道这铁锤多重,打铁最开始的步骤是什么吗?你画的这些武器受力点都不合理,就像是你一样,一碰估计就没了!”
封云贵前段日子得知要做‘考官’时虽然战战兢兢,但是真正面试了不少人,反而倒是彻底放开来了。
本来就是个粗人,嘴上没个门把,对一些空有幻想,却是什么都不懂的考生倒是一点都不留情面。
虽然是杂试,但是怎么可能没有想着‘浑水摸鱼’之人,毕竟打铁种地都有机会封官了,想要来赌一把运气的人不是没有。
相比起前两科,这杂试反而更多。
这在场三四百人,很快就筛检去近一半想要来混官位的,倒是让阎苍大失所望。
“在下曲非,携家师留下的水利图前来参加考试,希望教官能够多多赏眼。”
当曲非将手中包袱打开,递给那位负责询问水利的考官之时,后者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经不敢再看,而是向一旁的封云贵和阎铁两人打了招呼,一时间众人围做一团,倒是再次吸引了阎苍的注意。
‘曲佑,秦国运河计划图!’
封云贵只是看了一眼,眼神就变得凝重起来,他看了一看一旁没有察觉出什么的阎铁,又看向正一脸好奇盯着这边的阎苍。
最后把目光回到一脸期盼地曲非身上,看着后者的目光,‘罢了罢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老夫只是个考官。’
“你好好说说这幅图。”
“是!”
曲非一脸激动,没想到终于有人愿意听他讲述这个老师生前留下的‘计划’,自觉机会到了,于是马上开始滔滔不绝讲述起来。
另一边,阎苍虽然好奇,但是不会上前与众人站在一起询问,于是叫来一同样脸有忧色的农业考官,向其询问事情的起因。
没想到后者只是一开口,阎苍就回忆起了这考生的来历,说到底与他也有些关系,只不过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
远在阎苍到南州之前,那时候他刚刚穿越,虽然心里藏着事,但是对于这件事情,还是有些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