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无大族,南州无世家,保州无豪族,秦国真正上层世家的构成东州派和江州派占了近八成。
这也是白羽在之后为了平衡各大派系势力,开始任用寒门子弟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打乱这个圈子,压缩东州派和江州派的势力。
这一系列派系整顿,导致白羽在称帝之后秦国根本无法团结一心实现北伐的目标,白羽只能将任务留给下一任继承者。
但是偏偏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现任皇帝白弭是个喜欢安逸享乐之人,这也是白羽不喜欢白弭的原因之一。
他觉得身为父亲,自己给你收拾了烂摊子将国家势力整合在一起,结果你不想着完成父亲的目标,而是只想自保享受,这让白羽如何能够接受。
在白羽晚年时期,甚至一度传出要更换太子的打算。
不过当时白弭太子已经当了好多年,位置已经十分稳固,这个传言最后还是无疾而终。
白羽选择将孙子白衍带在身边,想要培养他作为能够在今后完成自己梦想的继承者,同时也给白衍和丞相王邯一直灌输自己北伐复兴大秦的思想,这也是现在白衍和王邯能够一直坚持北伐的原因。
这乃是先帝所托,是长辈,是伯乐此生最大的愿望。若是身为后辈,身为臣子不能尽心去完成,这乃是不忠不孝的举动。
在白弭继位之时,因为改变先帝白羽留下来的方针遭到了不少老臣的抨击,这也是白弭后来只给白羽谥了个秦烈帝的称号的原因。
烈字按照正规解释为业绩功业的意思,表明白羽一生追求大业,创造了不凡的功绩。但是一般在这个烈字之前,都会再加上一个号,表达对这位皇帝更为尊重。
而白弭不允许,就是这单独的一个烈字,只表明白羽有功,其他都没有。这可是恶了不少白羽留下的老臣,这也拉开了秦国接下来近十年的内部争斗。
说到底,这本来就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只要白弭承认先帝白羽的功绩,或者说只要他选择坚持白羽的目标为己任,那么或许没有那么多事来,秦国也能够尽快整合实现北伐。
但是偏偏白弭就是和白羽的志向不同,只想要偏安一隅。
尤其是在江州大战之后,在白弭等人的宣传之中,江州之战是三国共同的失利,秦赵更是大败,这从理论上没有错。
但是偏偏白弭抓住这个机会,将锅推到了这些主战派的老臣身上,贬黜了不少白羽留下来的中坚力量,这也是现在秦国军队中坚力量缺失的另一个原因。
秦国政治风波平息之后,多数的北伐派都投到了太子和丞相的麾下寻求庇佑,而皇帝白弭在这个时候拉起了一支独属于他自己的和平派。
和平有用吗?有,能得二三十年安宁,二三十年之后呢?哪管他洪水滔天!这种愚蠢至极的想法偏偏有一些人为了自己的私心愿意支持,这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保州本地的家族。
而白弭手下头号将领箕棋,也是这些人推选出来的军方代表。
阎苍无比庆幸在秦国还是北伐派的势力更为强大,尤其是皇帝白弭身体一直不好,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升天之后太子继位再造乾坤。
若是真的是白弭势大,而且他命又长,那么阎苍从苏醒之后恐怕就要想着带领家眷逃离秦国了,毕竟就二三十年的安宁,哪个年轻有抱负的人也不愿意接受。
一场酒宴下来,大家都十分开心,哪怕是几位文官,为了配合白任的兴致也喝了不少。
至于阎苍等来客,显然不是这些文官感兴趣的对象,毕竟本来所处的位置就不一样,再加上除了崔浩并没有几个人知道阎苍和白任之间的关系,所以他们对阎苍并没有多热情。
反而是之前得罪过阎苍的于达,这个时候已经和金准两人勾肩搭背,一副相见恨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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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王府偏房里,这个时候酒宴已经散了,文武官员回去歇息,阎苍带来的人马也有王府的人员安排,此时这间房间内只剩下阎苍和白任两人。
仔细看的话,二人除了脸色微红,其实身上并没有多少酒气。
“元珣,现在太子大位稳固,孤在永州的时间也进入了倒计时,你也得到了想要的外出任职的权力。现在,你有什么要教导孤的吗?”
两人单独见面的时候,白任依旧是对阎苍行弟子之礼,只是这显然是一种不被系统所承认的关系,或者说从心底上两人更像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保持现状,发挥才智,帮助太子,还有...戒骄戒躁。”
留下这句话之后,阎苍就离开了淮王的房间,现在的淮王府不是当初,爹不疼娘不爱的存在。不管是太子,朝廷,还是各个势力都会将目光盯着白任,想看看他的忠心?
或者是别的。
阎苍不可能和白任彻夜长谈,他唯一需要提醒白任的就是,保持现在的安稳,不是太子给你的东西,不要接,也不要自己发展。
他知道白任是个聪明人,否则他现在麾下不会只有四五个真正能够拿得出手的人才,也不会只有朝廷派给他的这五百亲卫。
阎苍不需要替白任操心,他只需要做好在太子身前扮演的角色就够了,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阎苍不是那种走一步就能看到路的尽头的人,很多时候,一个人走一步看三步,也只能在走到绝路之前提前离开,但是那些已经走过的路,耗费的时间和资源,却是怎么也无法挽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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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时间允许,钱家主可能不会选择在那天甘家聚会之时那么任性地离开,或许更早,明明甘彭能够提前见到阎苍,得到他的命令,为什么自己要退缩没有成为那个人?
很多时候被眼前的一点小利益绊住手脚,就能给家族招来一场滔天大祸,钱家很显然已经走到了绝路。
被团团围住的钱家家主拔出自己手中的长剑,这是他的父亲,也是上一代家主留给自己的,他忽然想起父亲曾经和他说过的那些话,‘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自己和甘彭一样,坏事做尽,甚至这长平县内一半的家族都一样。
这样一个小小的边境县城,利益早就遮住了他们的眼睛,如今的一切不过是阎苍在后面轻轻推动了一下,整个长平县城就已经乱了。
“哈哈哈~甘彭!我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的,你其实和我一样,没有什么不同,我们这样的人都该下地狱见阎王的!”
他死死地盯着甘彭,他知道后者此刻的脸色一定不会好看。
若是他足够聪明的话,他应该想到了他自己,不过是一把随时可以丢弃的刀罢了,有人在需要的时候使用了它,那么接下来等待着它的命运只有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