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不论是葛耀还是葛聪,对五家防备都那么重,这永州除了朝廷,看来就是这五家最大。”
轩辕云公的话可不是信口开河,要知道歌曼舞和肥幸遭遇刺杀的事情,就是葛聪启用葛耀留在五家身边的暗子造成的。而这个暗子在用了一次之后,基本上也就彻底暴露,失去作用了。
尤其是另外三家,葛聪也发动暗子进行刺杀,但是至今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传回来,暗子也彻底失去了消息。
轩辕轶作为新上任的将领,哪里还不明白,五家的实力比他们想象地要更加雄厚。
“把这件事传给孟...不,算了,还是不用了。”
轩辕轶原本想说把不要重用五大家族的人这件事告诉给孟军,但是转念一想孟军在城外的行为,他觉得孟军对阎苍或许还抱有情义在。
如果将这件事告诉孟军,难免有被阎苍等人知道的风险,还不如隐瞒下来。反正孟军这边的人手调动,都要汇报到轩辕云公这里来,到时候卡一下,自然孟军应该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您的意思是让五家在关阎二人的手下成长,这不是反而让五家借此机会得以壮大吗?”
轩辕轶没好气地看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侄子一眼,有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轩辕云公的脑子里整天到底在想什么,真的以为阎苍这人有那么简单,和你一样蠢?
轩辕云公被大伯这神情吓了一跳,不再言语,脑海里却是怎么也想不通大伯的话,只能将此事藏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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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将军,这封调令,你派人拿到回春堂去,那边会派遣大夫随你去治理疾病。”
东亨将手中写好的公文交给眼前这个年轻人,这次葛聪之乱,他可以说是永州府为数不多得以保全自身的文官。
在那天葛聪发动叛乱之后,东亨就买通张豪的手下借机溜出城去,到附近的一处军队那里避难,静观永州变化,而那处军队的将领是他东家的子弟。
在朝廷大军来到之后,东亨立刻和这位带兵赶过来支援,给了轩辕轶一个忠君爱国的好印象。在战后又恢复了原职成为都督府长史,可以说是除了参军段毅之外唯一的一位能够在战后立刻恢复原职的官员。
‘这是一个聪明人!’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东亨和阎苍不知道,他们俩在第一次见面之时,就相互看清了对方的底细。阎苍一脸笑意地从东亨手中接过调令,道了句谢便匆匆离开,完全没有给东亨再度搭话的机会。
‘轩辕轶和关卫隶属两个阵营,而关卫这里几乎都是阎苍在做主。相比起轩辕轶,阎元珣应该更容易拉拢。’
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不用说掌管一州三郡的都督府。
轩辕轶是被重新启用的老将,虽然明面上也是朝廷派来的官员,但是秦帝白弭注定不会给他多少信任。
相反关卫这个老实人,虽然能力平平,但是有阎苍这个优秀的年轻人辅佐。即使白弭不喜欢阎苍,也不会在关卫身上吝啬,自己若是能跟二人结盟,这未尝不是一股能够抗衡轩辕轶的新生力量。
一切政治斗争从战争结束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或者根本不曾停止,只是现在时机未到,一切还需要静心等待。
阎苍是亲自带着调令来到回春堂的,回春堂这边接待他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回春堂的坐馆大夫,解应之子解生。
解生本来只是准备做个样子,若是那阎将军派人来找,选个技术不错的大夫打发了,却没有想到竟然是阎苍自己亲自前来。
“阎将军亲自到场,实在是让我回春堂蓬荜生辉啊。”
阎苍闻言看过去,这解生外表比较平凡,目光深邃,五官端正,略显瘦弱,穿的是一身蓝色的长袍,看起来挺朴实无华的样子。
只是这说话动作却不似一个大夫,反而和沉寂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一般。想到这位的情报,出入永州多个达官贵人的府邸,有这种做派反而不奇怪。
“没想到竟然是解大夫当面,解大夫要亲自和我们去一趟吗?若是有您这位‘妙手仁心’在场,百姓们也算是有福了。”
“呃...”
解生没有想到阎苍一句话就把他架在这儿,他的本意只不过是来迎一迎阎苍这位将军,二人见个面,互相问候,全一份礼数。
却没有想到阎苍一开口就说他医者仁心这种话,若是今天他不亲自去一趟,这怕是有些伤了阎苍的面子。
“治病救人乃是我等医者本分,若是能早一天解决这永州府的病患,百姓们也少受一些折磨。芦根,去把为师的药箱拿来,随为师亲自走一趟。”
“解大夫真是大善人啊。”
解生的徒弟芦根,其实就是一个记名弟子,不教授医术,只是做些打下手的活计,能学到几分医术完全看自己的悟性。
虽然知道自己的师傅没有准备,但是能够跟随师傅亲自出诊,也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闻言立刻钻进药堂里为解生收拾药箱。
“阎将军随我先到室内小坐,待我这不成器的弟子收拾好就出发。”
“好,听解大夫的。”
永州府城内的疾病不用解生出手,这城内现在有官府的管理,基本不会出现什么尸体乱扔没有人处理的情况。
而且城中主要的尸体来源一是之前爆发的张豪手下的军队和西市黑帮之间的冲突,这些死去的人都是有名有姓的,自然有人帮忙收尸处理。
二就是葛聪率军突围之后,城内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制造的混乱以及各种犯罪,这些居心叵测之辈在轩辕轶率军入城之时基本被军队杀了个干净,士兵们自然会清理尸体。
主要的疾病传播还是发生在城外的几个村子,尤其是老甸村被张豪率军屠杀了两次,当解生众人出城之时,这里的土地都还是红褐色的。
芦根虽然是解生的记名弟子,但是平时都是做一些磨药材之类的体力活,哪里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坐在马车上一直忍不住哆嗦。
“你若是将来想做出诊大夫,就要学会适应这些东西,这个世道人命不如狗,这样的事情见多了,也就不会奇怪。”
解生看着外面的一切,在一月前他还出城为白马坡的袁家看过诊,中途经过老甸村,仍旧是一番祥和之态。而如今这里到处是残垣断壁,人丁稀少,再不复以往生机勃勃的样子。
“师傅,弟子从小驽钝,到现在研磨药材还达不到优秀标准,哪里敢奢望做什么出诊大夫,只盼望以后能够一直跟着师傅,帮师傅做做粗活就好。”
芦根乃是解家的奴仆出身,解应将他放在解生身边更多得是为了照顾解生的起居生活,在解生看来自己努力成为一个出诊大夫远没有在解生身边做个仆从重要。
解生看着他的样子,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将目光看向外面,那还裸露在荒野上的尸体,有一些口袋白色布罩的士兵正在清理那些尸体,他就这样愣愣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心里在思索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