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岁离开霍府的时候已经不早。
方才街道上的热闹消失干净,余下的都是未曾见识过的宁静。
晚风拂过,枯叶乍响。
一股不安的感觉从身后席卷而来。
月华之下,一道漆黑的影子如箭朝她射去。
张岁余光瞥到地上的影子,迅速提刀而挡。
对方的力道和冲劲儿却比之前遇到的都要厉害,她竟是被砸得连退好几步。
身前在下一刻落下两个身穿黑衣的陌生人,半张脸也藏在黑布之下,露出的森冷目光如蛇一样地盯着她,“居然有些功夫。”
其中一人的目光在她的刀上看了两眼,冷笑,“拿着把屠夫砍刀就想和我们对拼,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此地和刚才的繁华之地大不相同,没有额外的路灯,没有众多的人口楼房,只在百米之外立着一个树杆子,挂着一盏灯笼。
不速之客的刀锋在月光之下闪烁起骇人的寒光,随意一扫就响彻出清晰的嗡鸣。
他们用这样的声音嘲笑张岁的破败和不自量力。
四周逐渐弥漫出不安的氛围,极致安静的情况下,心跳和呼吸声变得异常的清晰和厚重。
张岁盯着黑衣人露出的两双冷漠和低视的眼睛,不知为何,心头反而升起了一丝的安宁。
目中无人最终都会尝到自己酿下的苦果!
张岁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两个陌生人,但她一点也不虚。
嘲笑她的刀不好是吧?那她就会让他们知道,这把刀染了多少人的血!
一名黑衣人率先发难,像是杀只小鸡崽子似的握着短剑朝她胸膛直直刺来,张岁眼角一敛,直接侧身躲过。
躲避途中握着刀朝黑衣人的背上直直砍去。
刀上带风,直直打入黑衣人的身上。
黑衣人神情一惊,只觉得背后寒意顿生,他迅速握着短剑转身抵挡,接着朝张岁连续刺去。
张岁飞快闪躲,一边拿刀抵挡乱砍。
男人倒是知道了她不是泛泛之辈,接下来直接俯身滑步换了个身位,以着极低的姿态挡住张岁砍来的一刀,旋即速度起身朝她身上刺去。
另一名黑衣人看到张岁的动作和抵挡姿态也明白了这不是自己想象中毫无能力的小村夫,立即也提刀迎上,嘴里喊道:“速战速决!”
听到声音的张岁猛地扭转刀柄,用力将刀回拉,黑衣人躲避不及,手臂被划了一刀。
他痛得瞬间后撤,再看向张岁时,眸中已经带怒,“你该死!”
两人一同朝张岁冲去,协同合作十分顺手,看样子就知道是个合格的队伍。
他们的动作又快又猛,还能互补互助,攻势凌厉,张岁抵挡的艰难,只能不断地进行躲避再试图反击。
刀锋好几次从脸颊擦过,带着汩汩寒意如针刺来。
一波打斗过后,张岁身形利落地滚身落到了暗处。
这两人不是只会些小功夫的平民,而是经过了刻苦训练的刺客,她注定不是这二人的对手,可如果要耍诈的话她不是打不过。
默默从空间中找出之前长青所给的毒丸捏碎抹在刀上,在看到两人冲进来后直接冲上前去。
耍功夫她耍不过这两个人心狠的刺客,只能以死向生。
她就像是个没有学过正统功夫的平凡人一样冲到二人身前,直接抬刀朝他们身上砍去。
他们见这刀并不是往自己身上的死路去便就没想着挡,直接举着武器朝张岁的胸膛刺去。
只要这个人死了,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受点伤算什么!
但张岁又不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看这利器直朝命门而来,瞬间弯腰一躲,同时将刀朝这二位没有防备的腿上砍去。
刺客受痛,愤怒让他们肾上素飙升,加快速度甩起武器朝张岁身上刺去。
她这回没躲没避,硬生生地受了。
在他们还想补上致命一击的时候张岁直接往后翻滚逃到远处。
他们忍着腿痛往前追去,下一瞬两个人站住原地停住了脚步,接着什么都说不出直接就倒了下去。
张岁靠着墙壁,目光炯炯地盯着眼前的两具尸体,直到十分钟后也没看到他们有什么动静才放心地松出一口气,贴着墙壁滑到地上瘫坐。
身上很痛,心里也疲惫。
她仰头看着从黑云后缓缓冒出的月亮勾了勾唇。
幸好有它配合,才能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把毒丸抹在刀上,否则这件事应该不能完成地这么顺利。
在原地休息了半会儿张岁才拿了止痛药吃到肚里,又把伤口仔细包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一瘸一拐地朝巷子里的小院回去。
快到家门口时身子已经板正,忍着难受将脸搓得泛红才推门进去。
“岁儿。”杜槐花一直在院子里等着,听到声音立马起身迎去,“怎么这么晚回来,一切都顺利吗?”
张岁将门栓放上,轻快地点了点头,“一切顺利,没出什么事,本来想给你们带些吃的,但回来的时候忘记了。”
“没事,阿草出去买了点吃的,正等着你回来一起吃呢。”杜槐花拉着她走到房间里,笑嘻嘻地说:“阿草刚回来没多久,东西都还热乎着呢。”
张岁忍着痛走到房间里。
房间里的人还不少,除了林窜在照顾月丫休息全都在这儿。
房间大通铺的床上摆了两张小桌子,桌子上都是周草买来的吃食。
甜的辣的都有,烤得蒸得也有。
周草坐在人群里,抬起的眸子漆黑明亮,在看到张岁时却完全笑不起来。
反而看起来十分的严肃。
张岁被拉着坐下时正好就看到他这么一副模样,关心地问道:“这怎么了?是花了大钱了?”
周草瞬间垂下头,眨了眨眼努力逼退刚刚看到的画面。
田翠全然没注意到儿子的情绪,笑着说:“可不是花了大钱,我给他的那点钱全都花到这儿了,这不,刚刚还跟我哭穷呢,呵呵,快来吃吧,别浪费了他的心意。”
她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了,别难过了,娘等会儿再给你一点钱。”
杜槐花也咧着嘴笑,“我这儿也有一点,等会也给阿草。”
周草仍旧低着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