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点!动作再快点!”
手拿鞭子的兽人,顺手就抽在了远处的兽人身上,鞭子落下,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鲜艳的红痕。
“别让我看见你们偷懒!”
这里是奥利维尔的领地,斯堪的四大矿产区,北山矿区。
挖矿的兽人们挥凿着手中的镐子,碎石飞溅,一寸寸废石被凿开,露出内里透亮散发着荧光的矿石。
这种矿石,又被称为绿荧石,这种石头在夜间会散发幽绿光芒,矿产又极其丰富。
因此,这种石头被广泛用于建造华丽的宫殿。
三大主城,不少华丽宫殿,都能看见绿荧石的影子。
年轻力壮的用镐子凿击着废石,上了些年纪的,就负责背送石头,将其送到特定的地方。
有看守监工,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烈阳下,一位老人背着比他身躯还大上一倍的绿荧石,往外走着。
汗水一滴又一滴接连落下,砸落在他布满血茧的脚背,他没有穿鞋,尖利的矿石在他脚上留下了道道痕迹,又快速愈合。
旧伤未愈,又添上新伤,一层又一层叠起了厚厚的血茧。
背篓的细链在他的肩上留下两道深痕,为了缓解细链压迫双肩带来的疼痛,他只能用手攥紧链子。
沉重的哈气声伴随着轻微的咳嗽,一切抑制在最终达到顶峰,如同刚要熄灭时就添进的新柴,在沉寂的蔓延中,轰然燃起高涨。
响亮的咳嗽声,震聋而出,他捂着嘴,鲜血溢出指缝。
“老家伙!别以为咳两声就能偷懒了!”
看守的兽人觉察到了队伍停滞的源头,挥手就是一鞭,抽打在了老人遍布血痕的双腿上。
另一位守卫的兽人也走了过来,一脸的轻蔑和嫌弃。
“这老家伙看来是快不行了,留着也是浪费,过两天拖去解决了吧!看着就烦!”
老人很想反驳,可喉间的干涩,让他说不出求饶的话来,只能跪下朝着两位守卫磕头求饶。
跟在队伍后的少年扔下背篓冲了上来,他是刚成年的兽人,力气有限,也被分配到了老年队伍里,负责背送矿石。
和这里大多数人一样,少年灰头土脸,已经看不出最初的面容是何样了。
“求求两位大人,放过我爷爷吧!我爷爷还有力气,他就是有些累了歇了一会!他的那份我可以帮他背,我晚上不休息了,我可以干两人的份!”
少年当头跪下,重重砸在地面,磕的头破血流。
“求求你们,放过我爷爷!”他的声音渐渐哭噎,嘴里不断说出求饶的话来。
可少年的行为,不仅没有引来守卫的同情,眼中的戏谑调笑更重了。
“呦,还是位孝子呢!你怎么看?”最初的那位守卫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兽人。
来北山看守这些挖矿的兽人,又累又枯燥,无聊极了。
守卫们闲来无事,总会没事找事,折腾一番这些俘虏。
“看在你这么孝顺的份上,这样吧。”他抬了下脚,“忙活一天了,你看我们这脚上全是灰尘,你要是愿意帮我们舔干净。我们啊,就让那老家伙多活些日子。”
少年没有丝毫犹豫,看都没看一眼两人的脚有多脏,就斩钉截铁地应了下来。
“我舔,我舔!求你们放过我爷爷!”
他几下爬近,生怕两人反悔似的。
周遭的兽人,早已习惯这样的行为,个个埋头弓背朝前走着。
直至靠近那又臭又脏的脚,他看了眼身后的老人,忍住那股恶心感,伸出了舌头。
“哈哈哈!让他舔,还真舔啊!真是群没骨头的玩意!”
“是啊,真是群废物玩意!”
清泪划过脸上的沉垢顺着少年的脸颊滑落,呕吐感自喉间传出,还是让他给咽了回去。
远处跪着的老者也不忍看见这一幕,额头砸在地上,极力忍耐着哭声。
他就是个累赘,如果没有他,孙子就不会经历这些。
“维亚。”干涩的声音自老人喉间传出,粗粝刺耳,如同沙砾摩擦发出的声音。
老人抬起头,似是下了什么决心,缓缓抬手拍在了自己的额前。
那一掌用尽了他全身最后的力气,他跪在地上,扯着干裂的唇瓣看着少年。
少年回头,看见的就是老人自绝的一幕,他已经顾不得身前的两位守卫,起身抱住了老人。
“爷爷!爷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守卫啧了一声,道了句晦气,“老家伙真是不识好歹,本来都能活命了,还搞出这么一套。”
另一位守卫挥动鞭子,打向一侧看热闹的兽人,“看什么看,还敢看热闹偷懒!都给我动起来!”
又是一鞭打在了少年身上。
“有什么好哭的!赶紧回去给我背东西!”守卫踹在了少年身上,强行将他与老人的尸体分离。
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两位守卫都是肉眼可见地烦躁。
“最烦处理这种玩意了,要死也不知道死远一点!”
在谁的监工范围死的人,就由谁来处理,怕污血种族的人串通逃跑,都是外族的人亲自处理的。
“爷爷!爷爷!”
少年想要冲过去重新抱住老人,却被守卫一脚踹飞。
“滚一边去!听不懂人话是吧?再这样你也去陪那老家伙好了!”
有好心的兽人拽住了少年的手臂,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上前了。
一腔的怒火恨意上涌,可是他却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他知道,就算他拼尽全力,也奈何不了他们分毫。
少年紧攥拳头,捡起了地上散落的矿石,重新背到了背上。
他在压抑内心的痛楚,周遭的人同情他的遭遇,可他们也只能眼神同情,连停下来驻足安慰几句都做不到。
守卫嫌弃地拎起老人的尸体,往这片矿区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