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死而复生,仿佛大变活人,瞥了阿依紫布、唐幺妹、晓梦三人一眼,没有多言,便与慕延中走去。
紫布奇道:“这人怎么了,我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这么走了……”
三人来到水阁前,大门紧闭,敲开门,门牙子告诉他们,江寻不想见任何人。三人面面相觑,紫布本要打进去,被晓梦拦下:“感情的创伤,他只能自己面对,由他去吧!”
江寻断绝了与阿依紫布等人的联系,将乌镇的事务交给王大仙、万来吉等人打理,自己则每日在水阁的池塘边垂钓。
“嗖”随着鱼竿一提,一条二斤的鲤鱼破水而出,江寻见这么大的鲤鱼难得心中一喜,去了鱼钩,正要丢进鱼护,却见鳃部发黑,似呼吸困难,江寻惊奇之下,掰开鱼嘴一瞧,里面竟似有杂物,当即刨开鱼腹,里面竟藏了一张纸条,这是特殊的油纸,遇水不腐,打开一瞧,竟是判官生死令,看到上面两个名字,江寻顿感如雷红顶:‘公良从月、公良羽’。
江寻倒吸了一口凉气,明明公良从月就是天印的根,为什么死亡名单上是他们父子的名字,再看发布日期,竟是公良从月被杀的七天前。
如此一来,原先笃定的公良从月为天印的幕后黑手便不攻自破,江寻顿时陷入了惊愕之中,正在这时尤远见走来,未等他开口江寻便问道:“远见!天印的根,真是公良从月吗?”
尤远见一怔,随即说道:“据我所知,是的!即便不是定然也与天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因为之前接头是,便是天印的枝,他若不是天印,怎么能指挥得动枝。”
江寻自言自语道:“叶、枝、干、根……是啊!枝干也属天印中流砥柱。”
尤远见道:“江阁主!怎么了?”
江寻这才回过神,随即将纸条递给了尤远见,尤远见拿过纸条,脸色一僵,失声道:“判官生死令……这怎么可能?”
江寻黯然道:“或许!他们后面还有人……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尤远见道:“穆前辈来了……”
江寻扭头一瞧,只见长亭下站着一人,正是穆延中,穆延中笑眯眯的走来,口中说道:“江兄弟!你是越来越有王者风范了……”
原来江寻下令,任何人不见,下人这才把穆延中拦下,江寻嘎然一笑道:“穆前辈见笑了!原本也是图个清静,不想应付那些乡绅老爷们……”随后转向尤远见道:“穆前辈不是外人,以后不准阻拦。”
尤远见道了声‘是’,又补充道:“逢迎谄媚的乡绅踢破了门槛,听说江阁主年轻,还有要嫁闺女的,送牌匾的……牛鬼蛇神不胜其烦,江阁主这才躲起来图个清静。”
穆延中哈哈一笑道:“理解!理解!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世道本事如此,难得江兄弟出淤泥而不染,正对老夫的脾气……江兄弟!今日的气色好多了……”
二人一番寒暄后,江寻便将那张油纸交给了穆延中,穆延中眉头一锁,惊道:“哪里来的?”
江寻斜了一眼池塘,穆延中会意,随即黑手帕扔出,从水面一掠,似蜻蜓点水,布角轻点水面,霎时间!水面生出一个黑点,随着黑点变大,七八条鲤鱼浮出水面,穆延中隔空一拿,将一条三斤多的鱼吸入掌中,抛开鱼腹,果不其然,里面有一张油纸,打开一瞧,也是‘公良从月、公良羽’父子。
穆延中,满脸难以置信,失声道:“难道公良从月不是天印的根?”
江寻道:“仙天门的身后很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黑手……朔大哥调查天印,至今音信全无;望江楼的密探也在查,甚至我!也派了人明察暗访,种种迹象,指向了仙天门,现在天印正常运转,他们公良父子却上了判官生死令,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玩笑,我们都被绕进去了……”
穆延中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的说道:“亦有可能……是九派以外的人。”
江寻手腕一挺,又拉了一条大鱼,说道:“眼下形势!即便我们想置身事外,恐怕天印也不会放过我们。”
穆延中道:“正是这个道理,所谓高处不胜寒,天印既然已经举起了屠刀,无论成名人物,还是隐退,都难逃一死。”穆延中安抚道:“江兄弟!你好好养伤,不止望江楼,地坤门也是你的后盾。”
江寻轻轻点了点头,忽然眼前一亮,道:“对!从公良羽下手,看看到底是谁要除掉他。”
砰砰砰……
一套紫砂壶落地,摔得粉碎,公良羽双目猩红,紧紧盯着浪立娜。剑指着浪立娜腹部,喝道:“说!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自从公良羽娶了浪立娜,便对她百般疼爱,千般包容,平日里二人举案齐眉,虽有夫妻之实,公良羽却因而是被鬼婆暗算,失去了声誉能力,而浪立娜却怀了孩子,公良羽悲愤交加,这才质问。
浪立娜泪眼婆娑,一脸倔强的说道:“自从我们结婚,你有把我当过妻子吗?你有画影陪伴,就连逢年过节也是如此。我只是你掌中的金丝雀,是你用以控制我父兄的筹码。”
公良羽口气冰冷的说道:“所以你背叛了我?”
浪立娜道:“我原本和你就不是一条心,何来背叛一说。”
公良羽眼中闪过寒芒,长剑一挺,指着浪立娜的脖颈,浪立娜一惊,眼看公良羽动了杀气,心中骇然,哭道:“求你放过我吧,孩子是无辜的。”
公良羽眉头紧锁,口气阴鸷,问道:“孩子到底是谁的?”
浪立娜哽咽着,目光一瞥,落在了公良从月的牌位上,公良羽顿时如坠冰窟,大喝一声:“孽障!”说着长剑甩出,只听啪的一声,公良从月的牌尾被拦腰斩断。
公良羽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二十余载在公良从月的阴影下卑躬屈膝,心中早已积压了难以名状的恨意与不满。而今,得知妻子竟怀有父亲的骨肉,如此乱伦丑闻如同利刃穿心,让他多年的屈辱与愤怒瞬间沸腾。
他失控地抓起手边的剑,剑光如电,疯狂地劈砍着周遭的一切,桌椅板凳在他的怒火下纷纷崩裂,化为碎片。
他嘶吼着,声音因愤怒而扭曲,仿佛一头被困已久的野兽终于挣脱了束缚:“奸夫淫妇!你们……你们竟如此下作!”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多年隐忍的痛楚与不甘,回荡在空旷的屋内,久久不散。
这一刻,他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与仇恨,都随着这无休止的破坏一同宣泄而出,片刻后!公良羽稍稍冷静下来,发疯似的念叨:“这孽种不能留,不能留……”
说着挥剑便向浪立娜胸口刺来。
“爹!”忽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见一个三岁小孩跑了,挡在浪立娜身前,望着公良羽,央求道:“爹!你不要杀娘……”
公良羽这才惊醒,望着眼前孩子,一脸动容。
这个孩子,独孤传之子,被公良羽带回抚养,取名公良离,浪立娜,作为公良羽的妻子,对公良离同样展现出了无比的疼爱,她的温柔与慈爱如同春日暖阳,温暖着公良离幼小的心灵,公良离自然也把他们视为父母。
公良羽下了杀心,开口道:“离儿!她不是你娘……”
公良离哪里懂这么多,哭着说道:“她是我娘,爹!求你不要杀我娘……”
公良离虽非亲生,但公良羽从小带大,早已视儒己出,听到公良离哀求,这才冷静下来,他俯下身轻声道:“好!我答应你,我不杀你娘。”说着在公良离背心轻轻一点,公良离当即昏倒。
公良羽阴冷的目光再次转向浪立娜,手臂一摆,一把匕首掷在了浪立娜面前。
浪立娜惊骇道:“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公良羽道:“仙天门作为武林第一大门派,你犯下如此丧尽人伦的事,宣扬出去,仙天门必将声誉扫地,你除了一死,别无选择。”
浪立娜捡起匕首,怅然若失的问道:“你爱过我吗?”
公良羽大动肝火,本就气血逆流,听浪立娜的话更觉心头一颤,一阵眩晕,险些跌倒,他扶着桌案才稳住身形,说道:“或许我对你太过冷淡,但你在我心中,无人可替,正因如此,我更不能接受你的背叛。”
浪立娜万念俱灰中又带了一丝欣慰,举起匕首便欲刺向胸口,忽然!砰的一声,一个人影破窗而入,直奔公良离,公良羽见状,飞身一拦,那人抽出匕首猛然便刺。
公良羽手疾眼快,伸手便拿住剑柄,正要拔出,手臂一沉,竟被一股力道拿住,心中骇然一惊:仙人指路……
刹那间!那人便洞穿了公良羽的胸口,公良羽这才看清那人面目,竟是独孤传,原来独孤传在花下指导下,修炼了一层仙人指路,他此来也是为了夺回自己的儿子,公良羽原以为是要刺杀公良离,情急之下,护子心切,这才被孤独传得手,独孤传身负血海大仇,对公良羽恨之入骨,一剑得手,便打算在刺一剑,忽见公良羽也不闪躲,而是紧紧护住自己的儿子,心中动容,这才罢手。
公良羽轻轻抚摸公良离的头,身体一软,一命呜呼。
独孤传没想到如此轻而易举就得手了,一时不知所措,呆愣片刻,随即将公良离抱起。
突如其来的变故,浪立娜惊魂未定,眼见独孤传抱走公良离,当即大喊道:“求你!放过我的儿子……”
独孤传冷声道:“这是我的儿子……”
话毕,他转身决绝地离去,浪立娜望着公良羽的尸体,如雷轰顶,似哭似笑,继而胡乱打砸一番,又将烛火扔在地上,瞬间,屋内火光冲天,吞噬房中一起。
独孤传刚到门外,便撞上于庭,手下人见状,忙将独孤传围拢起来,于庭忙招呼人进房救人。
不多时!两名汉子便把浪立娜与公良羽的尸体拖了出来,于庭见到公良羽的尸体,如遭雷击,失声喊道:“哥哥!”随即嚎啕大哭。
这时画影闻声而来,见公良羽死了,心如死灰,踉跄两步,随即孤光转向孤独传:“是你!”两个字从牙缝里蹦出,似有血海之仇。
紧接着,画影身形一展,犹如离弦之箭,直冲向独孤传,动作之迅捷,风驰电掣,魂牵帛如灵蛇暴起,紧追不舍。独孤传大仇已了,本无意再添杀戮,加之挂念爱子安危,故身形灵动,巧妙闪避。
然而,画影对公良羽的情感深沉厚重,岂能轻易放过独孤传,她的攻势愈发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透着不顾一切的决绝,只攻不守,誓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就在这紧张激烈的交锋中,忽听“嗤”的一声,魂牵帛划破了独孤传的臂膀。
独孤传避无可避,心中忧虑更甚,当即心一横,不再犹豫,他猛然跃起,身形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同时手中长剑脱手而出,借助“仙人指路”的绝技,长剑化作一道流光,精准无误地穿透了画影的胸膛,伴随着“噗”的一声轻响,一切纷争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砰的一声,画影坠落,眼中仇恨瞬间化作柔情,吃力的爬到公良羽身前,脸贴在公良羽胸口,轻声道:“少主!等我!”
身体一软,香消玉殒。
独孤传一心保护儿子,无心恋战,见众人虎视眈眈,心一横,纵身跳下了悬崖。
公良羽已死,于庭又哭的梨花带雨,无人主持大局,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这时!高致函命道:“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得妄动。”
高致函虽然不是仙天门的内门弟子,但与于庭关系亲密,众人也不敢违拗,当即便安静下来。
“呦呵!这是谁啊,也敢在仙天门吆五喝六。”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
只见公良丰臣从人群中走出,身后跟着心腹黄雀等十余人,盛气凌人的瞥了高致函一眼,又扫了众人一眼,喝道:“你们给我听着,少主殡天了,我以三师叔身份继承仙天门门主之位,不服者给我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