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以身犯险
作者:赤三三   重魂决最新章节     
    将军死了,将军死了……
    周围早已乱作一团,呼喊声四起,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整个战场哀声一片,高昂的士气随着噩耗荡然无存。无数的士兵丢盔弃甲四处逃窜。大军溃败,如潮水般退去,几名忠勇之士恶狠狠的望着梵净天,随后将李鸿猖的棺材抬走。
    敌军退去战场异常宁静,秃鹰与乌鸦不约而至,寻觅着它们的美味佳肴,突然城墙上欢声雀跃,吊桥吱吱落下,城门打开,郭卫城骑着战马,带着一行人向梵净天走去。
    郭卫城下了马,对着梵净天的后背,双手抱拳的说道:“壮士,你解了暮光城之危,可是我暮光城第一功臣。快些城里请!”他洪亮的声音中夹杂着无法抑制的兴奋。说完城里请时手臂一摆,此战他已经做好了与暮光城共存亡的心理准备,梵净天的出现,对他无异于神佛降世,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师兄别来无恙。”
    二人同为南山隐士罗算子的徒弟,郭卫城见到师弟喜不自胜。引入堂中,与郭卫城相对而坐,摆上美酒佳肴,请上歌舞乐器,颇有地位的将军与名士陪在两旁。觥筹交错间,少不了寒暄与吹捧。整个大堂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与骄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郭卫城开了口:“纵观天下大势,云诡波谲变化莫测,正是扭转乾坤,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师兄不忘过往,依然豪气干云,小弟佩服。”梵净天一边喝酒,一边淡然说道。
    “既如此,我也不绕弯子,我这里还缺一副将,主要负责西门的防御,俗话说举贤不避亲,这个位置非你莫属。”话音一落,一位将士端着一枚虎符印绶送到了梵净天面前。
    “师兄,我可以帮助你守城,这军衔还是另择贤良吧。”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我已无心建功,只想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
    “哈哈哈,梵师弟你不要多虑了,我是真心封你,不要推辞了。”郭卫城说完,众人齐呼:“请梵大侠不要推辞了。”
    梵净天望着虎符,感触颇深,建功立业之心,随着紫鸢的消失而心灰意冷,已经练成绝世神功推月图的他,开始怀疑过去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自己追求的一切是否正确,是否自己的敌人全部该死?听到郭卫城一番话,梵净天一改漫不经心的态度,郑重其事的说:“师兄之义,我铭记于心,此印绶我断然不会接。”
    话音一落,堂下哗然,郭卫城兴奋的脸,顿时僵住,他万万没想到,向来与自己意气相投的师弟居然不想建功立业,难不成是与我见外,还是看不上我这小小的副将。当下人多,不便发问,盘算着酒后再问个究竟,各种疑问沉在心里,不快之色一扫而过:“既如此,我们日后再议,喝酒……”
    “报!将军,战报。”一小将双手捧着竹简走了进来,单膝跪地。
    “念!”郭卫城命道。
    “此次战役,共斩获马匹两万八千骑,粮草五万担,战车三千辆,盔甲四万件,兵器弓箭无数。”
    “好!”郭卫城高兴地拍了一下桌子。
    “还有三千多名战俘,如何处理,请将军示下。”
    “老规矩,埋了。”
    “且慢!”梵净天阻道。
    “怎么?师弟有何指教?”
    “不如收编了吧,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敌军势大,多一个人,多一分力。”
    那怎么能行;他们怎么能为我们卖命;说的是,再来个里应外合;怎么可以有妇人之仁……
    梵净天说完,未等郭卫城发话,众人已经哗然,你一言我一句的议论开来。
    “此事万不能这么干,请问梵大侠,这些人如果叛变,该如何处理?”堂下跳出了位将军质问道,那人满脸胡腮身形彪悍。
    “这位将军是?”梵净天问道。
    “这是我的上将军司徒鸿。”
    “不一定非要为编在军中,可以为后勤补给,只要施一小利,收买几个头领,分而治之,如何能反?”梵净天与郭卫城拜在罗算子门下,主要以战略兵法为主,对于处理伏兵事对他而言只是小事一碟。
    “我自然知道这些,可一旦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谁来负责?”而司徒鸿久历军中,更懂得如何收复战俘,眼下考虑的不是降军的问题,而是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被梵净天撼动。
    “既然是我的主意,我愿立军令状,战俘问题我一人承担。”
    “你……”司徒鸿听完,气的面红耳赤张口结舌。
    “哈哈哈……梵师弟宽厚为本,可敬可佩,司徒将军小心谨慎,我心甚慰。既然如此那就收编了吧……”郭卫城一锤定音,司徒鸿不再反驳。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总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若非筋骨尽断,哪来飞流直下骤然而至的轻功,许多事看似巧合,却又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推动着,紫鸢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还好吗?
    城墙之上,梵净天望着浅灰色的苍穹,陷入了沉思……
    那里有天堂吗,如果你在那里,一定没有人在伤你心了,你知道吗,我练成了绝世神功……如果还可以重新来过,我宁可没有绝世神功,没有扬名立万。我知道,你在等我回来。我回来了,你到底在哪里?
    “你变了!”声音从身后传来,惊醒了沉思中的梵净天。郭卫城径直走来。
    军靴踏在石墙上,发出了咔咔咔的声音。
    “哦?师兄何出此言?”梵净天疑问道。
    “当年果决,如今优柔寡断。当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今心慈手软,你忘了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吗?每个罗算子门下出来的人,手上都沾着同门的血。你忘记了我们的初心,昔日的誓言。”
    “如果初心,本身就是有问题的呢?”
    “这就是你背离师门的理由?”
    “我既不想沾染同门的血,也不想死在同门手上,所以我才背弃誓言。”
    “人生的最高追求,无非自身利益最大化。师弟你没错,只是拜错了师傅。很多事并不能随人意。”
    “师兄有话请讲。”
    “战俘偷了绝密文件逃了。”
    “什么?”梵净天心中一凛。
    “此事我关系重大,我去把文件追回来。”
    “不用了,人是司徒鸿放走的,绝密文件是我故意放出去的。”
    “司徒鸿放走的?我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陷害我?”
    “他陷害的人是我。”郭卫城此言一出,梵净天顿时恍然大悟,自己是投奔郭卫城来的,司徒鸿是想通过陷害自己来扳倒郭卫城,用心不可谓不歹毒。梵净天脊背凉气直冒,问道:“你打算如何应对。”
    “你只管应下来,说人是你故意放走的,只为给敌人透露假消息。他还有把柄在我手上量他也不敢胡来。”
    “以说真话的形式进行欺骗,让人深信不疑。这招着实高明。”顿了一下,梵净天又感慨道:“我本以为军中都是英雄好汉,也是尔虞我诈。”
    郭卫城淡然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说话间,一支白羽箭突然向梵净天射来,梵净天手臂一抬,徒手接住,箭身上附着一封信,梵净天打开一看,顿时僵住。上面赫然写着十个大字:
    紫鸢在此,携推星图来换。
    \"哈哈哈,用这么低级的计谋就想换去推星图。\"郭卫城不以为意的说道。
    “你要干嘛?”话音未落,梵净天便要想跃下城墙,被郭卫城一把拉住。
    “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这一去,就坐实了你叛变之心,这分明就是奸计。”
    “无论是真的,还是奸计我都要去看看,谅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你现在是暮光城的守护神,你这一去怎么给暮光城的百姓一个交代?需知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你。通敌卖国的罪名你能承担的起吗?”
    “我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就算去,也不能现在,这么明目张胆的去,你刚放走敌军,又去投诚,你这么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说完,便要跃起,郭卫城一把抓住梵净天的左肩,一梵净天一转身,左手扣住郭卫城的胳膊肘,右手弹出十指中指,顶在了郭卫城脖子上。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司徒鸿带着众军士,如潮水般涌上城墙,大喊道:“贼子,放开郭将军,束手就擒。”
    梵净天顾不上辩解,手掌在郭卫城心口一推,翻身跃下城墙……
    “郭将军,他是细作,他是细作,放虎归山留后患。”司徒鸿连声高喊。
    司徒鸿话音未落,郭卫城便拉开弓箭指向梵净天:“把话说清楚,你还有机会,一意孤行只有死路一条。”
    梵净天并不理会,继续向前行走,郭卫城一咬牙,白羽箭骤然射出,噗的一声,那白羽箭从后背入,胸前出。
    顿时,鲜血顺着箭缓缓流出,雪白的衣服,被浸的透红。
    梵净天一愣,眉头微微一皱,继续向前走去。
    他还是那么固执,望着他决绝的背影,郭卫城不由得暗自感慨。
    梵净天大步向敌军走去,敌军见状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将他包裹的水泄不通。仇视的目光,邪恶的微笑,狭窄的通道。他加快了脚步,杀气笼罩,他却只感觉到即将到来的喜悦。凌冽的北风、阴冷的刀光、身上的箭伤全丢在了脑后。
    那张盼望已久的面孔,终究还是浮现了。帅台之上两名军士押解紫鸢,帅台中央站着一位将军,身长八尺,魁梧的身材包裹着精光闪闪的甲胄,横眉怒目,威风凛凛。他便是李鸿猖的副手,南朝上将唐鑫。
    二人四目相接,紫鸢那彷徨的眼神中透着喜悦,失声叫道:“净天”。
    鸢呼喊着梵净天的名字,好像长夜中的一盏明灯,清晰而悠长。
    梵净天不再感觉眼前的女人是累赘,而是心灵的归宿。脑海中冲斥着世间最美的画面,飞掠树梢的鸟儿、悠闲的老牛、碧绿的水田、不知疲倦的小溪、农舍里袅袅升起的炊烟、追逐打闹的孩童……
    欢呼声中,一道刺眼的白光,彻底击碎了那一幅美好的画卷……
    无数战刀向客的头颅劈下,梵净天一套扫堂腿,虎势龙威,数十名铠甲将士被踢飞数丈,他手掌一翻,指头处发出五道不易察觉的精光,精光的尽头吊起了五名战士,客手一挥,五人分别向众军飞落。纷乱中,他身子一颤,大踏步向纸鸢跑去,横刀拦路者,皆被瞬间打飞,嘶吼、刀剑声此起彼伏。挟持纸鸢的将士被精光吊起,抛向了半空。
    唐鑫见梵净天迎面走了,他拔出长剑指向紫鸢,示意梵净天停下脚步,梵净天见状,停下了脚步:“梵大侠果然重情重义,竟为这小小女子,以身犯险。”
    “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放人吧。”梵净天高举着追月图。
    “梵大侠年少有为,武功卓绝,可谓江湖第一高手,既为江湖之人,又何必插手朝廷的事,既然要插手朝廷的事,又为何不给自己找个好主子?”
    梵净天将目光从紫鸢脸上移到了唐鑫的脸上,回道:“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都没有抓人妻女的规矩吧。”
    “不这样,如何请的动梵大侠,成大事者不惜小节。”
    “唐大人难道没有妻女吗?”梵净天冷冷的说道。
    “哼!你想威胁我?”
    “在下不敢,我只希望大人能信守承诺,大家都为名利,惹火烧身就犯不上了。”
    “哼哼!惹火烧身的人恐怕另有其人,你犯了军令状,我不杀你郭卫城也要杀你,司徒鸿早已归降与我,暮光城我势在必得,你必死,郭卫城也必死,只有归降我,方可太平无事。”
    “多谢大人错爱,在下只想过平淡安逸的生活。”梵净天说完向紫鸢望去。
    “哈哈哈……”唐鑫一阵狂笑,厉声命道:“拿来!”他伸出了那宽大的手臂。
    “请大人先放人!”
    “放人?那可不行,我要先验验这图是真是假。”
    梵净天手掌一挥,那追月图从手心向上展开,灵力牵引如同被杆子撑起一般,上下五丈余长,只见上面最顶端赫然写着追月图三个大字,跟着便是各种人物招式,这便是梵净天在悬崖上临摹的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