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一把推开于庭,于庭瘫坐在地,一阵狂咳,双眼噙泪,眉宇间透着不屈之色,于庭两指一弹,一枚药丸打进了于庭口中,于庭双目惊诧,失声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龙佘兰道:“这是我用三元教的尸毒练的蚁剑丸,对你身体并无伤害,只是你以后若在碰毒,便会皮肤溃烂,如同千百只蚂蚁在你身上叮咬,痛如穿心。就算你是一头复仇的狼,也该知道适可而止。”
于庭险些被江寻掐死,又吃了蚁剑丸,气焰消了不少,怨毒的眼神也变得凄楚,在高致函的搀扶下,狼狈而去。
龙佘兰与江寻四目相望,江寻道:“我只知道你有菩萨心肠,没想到还有金刚手段。”
龙佘兰百感交集,娇羞问道:“江大哥!你真的不在意……”
江寻柔和的目光闪过一丝狠戾,但口气依然温和:“你是无辜的,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对你只有愧疚,不过!作恶者必死,告诉我是谁干的。”
龙佘兰有些惊讶的望着江寻,口中吐出三个字:“高致函!”
江寻眼神含刀,便要去报仇,龙佘兰一把拉住江寻,这才将高致函周全自己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之所以没在于庭面前讲,是怕于庭迁怒高致函会找他算账。
江寻闻言也是颇为动容,道:“高致函利欲熏心攀高媚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想到,还有这般仗义的一面。”
龙佘兰道:“他只是出身不好,委曲求全难免做些违心的事,难得他能恪守本心,说明人并不坏,只是有些可怜……”
病榻上!公良羽双目无神,嘴唇发白,无力的躺着。
公良羽被打了一百棍,拖下去时已是奄奄一息,幸得百余名仙天门弟子主动请缨,连续注入十余个时辰的内力才保住一命。
浪丽娜坐在旁边一脸愁容,画影站在一旁,娇艳的脸上叠满悲愤。
浪丽娜不甘心被逼,嫁给公良羽,对公良羽一直心存怨念,但数月相处,公良羽对她百般包容,有求必应。才慢慢放下芥蒂,浪丽娜也渐渐转变观念,对公良羽蒙了一层好感,眼见公良羽伤的如此重,不免有些伤心。
眼见公良羽张开双眼,浪丽娜忙用手帕擦去眼泪,公良羽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意,低声道:“不必难过,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相对于别人,我已是人中龙凤,春风得意,受点挫折那也是老天对我的磋磨。”
浪丽娜收住情绪,嘴角一撇道:“谁为你难过了,你的事从不让我过问,你死活又关我什么事,我只是觉得自己命苦罢了!”
公良羽饱含深情,浅浅一笑,随即目光又转向画影,画影担忧之色一扫而过,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杀气,转身便走。
公良羽忙道:“画影!你干嘛去。”
画影扭过头,阴狠的说道:“我去除了那叛徒!”
说完欲走,公良羽连忙叫道:“不许去!”
画影转过身,紧走两步愤愤道:“你的命差点送在她手里,你还维护她?”
公良羽道:“我罪有应得与她无关。”
画影怒道:“遇到我那是她罪有应得。”说完便要转身而去。
公良羽吸了口气,厉声道:“站住!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是干嘛的了,如此任性妄为,百凤堂是容不下你了吗!”
公良羽拿出主人的身份威压,画影一僵,如当头一棒,登时面红耳赤,泪水潸然而下。
浪丽娜素来与画影不和,见她可怜,不由的动了恻隐之心,道:“你对她发什么火,她也是一片忠心,这么维护小师妹,难不成你还想再续前缘。”
公良羽面色缓和了一些,暗叹了口气道:“她已对我造不成什么威胁,何必多此一举,更何况杀了她,还会给人落下口实,望江楼借此大做文章,有损仙天门的声誉。”
画影只觉得委屈,默然走去,忽见门外一人,正是她咬牙切齿的庄生,她本想拔剑,公良羽的怒斥却在耳边回荡,她压着怒火道:“你来干嘛?”
庄生并不理会,兀自走进房来,她望着卧榻上的公良羽,幽怨的眼神中带着得意,似笑非笑的说道:“想不到吧,我没死!我发过誓,要让你付出代价。”
公良羽命浪丽娜、画影出去,随后淡然道:“欠的债早晚要还,你应该这么做。”
公良羽的风轻云淡让庄生有些意外,试探性的问道:“你后悔当初没亲自动手杀我,让我逃出生天了吧?”
公良羽道:“能看到你活着很好,你已经得逞了,还不赶快离开,仙天门有专门针对叛徒猎杀的猎手,你不是不知道。”
庄生冷哼道:“你不要惺惺作态,我的心已死,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想动手,尽管来吧。”
公良羽道:“很多事只有利害,没有是非,庄师妹!情非得已!是我辜负了你,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我都认。”
庄生狐疑道:“你不恨我?”
公良羽道:“你本没有错,我何故恨你!”
庄生心中一凛,道:“你又杀我?又放我?公良羽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公良羽道:“生存本就残酷,倘若回到当初,你若还是要把那件事张扬出去,我一样要封口!这就是生存之道。我绝对不允许我的人背刺我,但你已经得手,再杀你也无济于事。”说着望向庄生道:“难道我真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吗?”
庄生道:“你杀这么多人,难道没有一点负罪感吗?”
公良羽口气平淡的说道:“也许你是对的,但这是我的选择。”
庄生道:“师父宅心仁厚,为什么养出你这么狠毒的人来。”
公良羽轻蔑一笑,道:“是啊!父亲这么仁慈,我为何那么狠毒?公良氏祖训第一条就是,毒蛇啮指壮士断腕,为天下者可舍其家。好人!并不是难演的戏码,只是我不屑于演罢了。”
公良羽的一番话令庄生不寒而栗,已是面无血色,踉跄两步,惊道:“你太可怕了……你做事不掺杂个人感情,理性的令人发指……”说着便失魂落魄般向外退去。
公良羽扭头看到了门外的哈骑士,忙道:“哈师兄!送庄师妹下山,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准找庄生寻仇……”
庄生听着公良羽的嘶吼声,一阵阵酸楚萦绕心头,小时候嬉闹的画面在脑海中叠加浮现,恍如昨日,庄生知道,与公良羽是最后一面,说不上来是爱是恨,只觉胸口一阵疼痛,美好的回忆戛然而止,似梅花凋零,两行热泪划过脸颊,情难自己。
忽的!模糊的视线里闪过一道精光,画影冷剑拦住了庄生。庄生一怔,心若死灰的她也不害怕。
画影道:“你先些要了少主的命,就想堂而皇之的下山?未免也太便宜了吧。”
未等庄生开口,哈骑士便道:“画影姑娘!少主吩咐,任何人不准向庄生复仇。”
画影轻蔑一哼,道:“少拿少主来压我,叛徒必死,这还是仙天门铁的规矩呢!难道就因为她长得妖异狐媚,就要把规矩破了吗?”
哈骑士见她胡搅蛮缠,眉头一锁,冷声道:“活人的话,还顶不过死人的规矩吗?”
画影怒道:“少啰嗦,杀了她,我自去少主面前领罪。”
说着挥剑便扫,哈骑士抢到庄生身前,右手剑柄一挡,左手一推,落在画影右肩,画影连退三步。
哈骑士面若寒霜,口气森然的警告道:“你没资格领这个罪。”
画影吃了一掌,怒火中烧,拔剑便刺,哈骑士疾步如飞,抢上前长剑一转,剑鞘落在画影手腕,画影手臂一麻,剑脱手飞出,紧跟着哈骑士一招高鞭腿,将画影踢到在地,画影虽有怒火,胸口发麻,气血翻涌,嘴角流出少许鲜血。
哈骑士冷声道:“给脸不要!”
高耸入云的云龙山双峰之上,众人齐聚,擂台四周人山人海,众人极目远眺,不禁感慨双峰之雄伟壮阔。
花下眠等人为了便于监视赤焰,便与拜火教的人并列而立。
空旷的擂台上,黑一诺径直走向中央,随着鼓声大作,才将众人的目光从云雾缭绕的奇景中拉回。
黑一诺依然面无表情,朗声道:“公良从月、公良故我、赤焰请上台。”
从月、故我齐步走上擂台,赤焰则一跃而起,落在擂台之上。
黑一诺继续道:“三人一局,强者为尊。”
赤焰喊道:“这不公平……人人都知道,少阳门与太阴门亲如骨肉,我们三人一局,岂不是让我一挑二。”
公良故我冷声讥讽道:“弱者总是喜欢找借口!”
赤焰脸色一狞,回怼道:“你强你来挑战我们俩,且不说四门本一脉,你曾立誓,此生不与仙天门争锋,难道是句空话。”
公良故我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与门派荣辱无关,我今天站在这里是为太阴门而战,岂会因私废公。”
公良从月打圆场道:“不如这样!我与故我先切磋一局,胜者在与赤教主一决雌雄,如何?”
赤焰捡了便宜,自是不再争辩,淡然道:“全凭从月门主安排!”
公良故我望着赤焰,轻蔑一笑,用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何必多此一举,我退出!”说完便向台下走去。
从月吃了一惊,忙道:“故我兄!何必轻言放弃……”
任他从月规劝,公良故我硬是一脸倔强的走下了擂台。
排除一个劲敌,赤焰暗自窃喜,摆开架势,双掌推出,两条火龙从掌心钻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从月两翼扑来。通过昨日观察,一夜琢磨,从月看出了星兮之火的端倪,便是以心火之力,化在筋脉之中,用驭火之术催生出的功法。原是普通之火,灵力加持,便将火温生至千万度,有风吹不灭的功效,看似无坚不摧,其实只要灵力足够强大,亦可以阻挡,有了这层见识,从月也不再躲闪,将灵力传至双掌,霸道退出,霎时间!两条火龙在二人之间来回穿梭。
随着二人灵力源源不断输出,火龙也由金黄色变成了白色,跟着又变得幽蓝,一阵阵热浪蛰的二人脸如针刺,谁也不敢有丝毫懈怠,赤焰本留有余地,随着从月不断加大攻击力度,只觉压力倍增,动弹不得,一张冷酷面孔时而发红、时而发黄,二人以斗至白热化,赤焰虽有些力不从心,却也不敢收招,此刻若是收招,根本没有躲闪的机会,历时便会被强大灵力击破五脏。
赤焰有些后悔与公良从月比拼灵力,心头一颤,当即一咬牙,稍收了一分力道,从月强大的灵力也如排山倒海般压来,霎时间!两条火龙便钻进了他的掌心,赤焰不料从月灵力如此霸道,避无可避,当即大喝一声,蓄力一推,两条火龙再次钻出,双龙一绕,合二为一,顿时金光闪耀,直铺从月。
从月见火龙外金内蓝,强横无比,当即身形一闪,使出了潜移默化,躲过金龙,便围着赤焰飞速旋转,身如鬼魅,竟在赤焰周围形成一道白色光环。赤焰火龙虽猛,却无处落地,赤焰将火龙收回,以防从月偷袭,火龙在从月大圈之内形成一道金色小圈。
赤焰无法分辨从月方位,目光如炬扫射四方,掌中暗生一株幽蓝的星火。忽然间!赤焰右侧一股劲力压来,可目光一扫,从月身影却在左边。倘若一掌打错,便会给从月可乘之机,此劲道来势凶猛,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赤焰大喝一声,双目一闭,翻掌向右打去,只听啪的一声,赤焰扎扎实实的接住从月一掌,一团星火,被二人强横的掌力挤压四散开了,瞬间吞噬二人胳膊,登时!袖筒便起了火,只听啪啪两声,二人皆用灵力一震,星火随着袖筒碎片四散开来。
经此一役,二人灵力枯竭,皆是脸色煞白,为了抢占先机,赤焰强提了口气,当先打出一掌。火龙刚一出头,瞬间又缩了回去,赤焰不攻自破,突然捂着胸口跪倒在地脸上一阵痛苦之后,双目陡然猩红,忽然!一团大火从胸口燃起,瞬间席卷全身,赤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隐没在了大火之中,焦味瞬间弥漫开来,片刻间!变成了一堆焦炭。
事发突然以至于众人都没反应过,就连公良从月也是呆若木鸡的怔在原地。
“教主!”冷不防大喊一声,当先冲上擂台,随后冷月及拜火教的弟子也冲上了擂台。
虽是死在与公良从月的对决中,可也是公平竞技,而且他是死于自己的星火攻心,怎么看都像意外,而非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