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声音平稳,并不见任何变化,有条理的解释给胤禛听。
“这原本是因为淳嫔的贴身宫女找到了菀贵人,说是淳嫔死的冤枉,因着淳嫔本就会水怎么会在那么浅的水中淹死。”
“后来昨日惠贵人晚上递了这张证词来,她说问了数个当日数个在御花园那当值的宫人太监和侍卫。”
“这上面都是那些人的证词,臣妾今日一早也都一一派人问过了,都是实情。”
胤禛看着那张纸上,条理清晰的写了各种证词。
包括了当日淳嫔去了何处放风筝,何时风筝飞走,飞向什么方向,有数个宫人都看到了断线的风筝。
还有就是当时在御花园内的都有哪些妃嫔,分别在什么方向。
其中曹贵人和华妃的方向与风筝飞走的方向一致,只不过有证词说见到曹贵人带着公主匆匆离开了,公主还在哭泣。
当时还有人看到淳嫔在追风筝,所以曹贵人是不可能做这件事的。
而后就是淳嫔消失在大家视野后,华妃才带人离开了御花园,可是华妃离开时周宁海没有跟在身旁。
凡此种种,虽然不能说是实证,可是胤禛看了也知道这事只怕就是华妃做的。
只要把周宁海拿下,自然就真相大白了,可是他犹豫了。
今儿个八百里加急刚放在他御案上,年羹尧及其两子,又立了大功。
甄远道刚刚折了,他才找了瓜尔佳氏一族代替甄远道留下的坑,如今这会就要对华妃动手,他怕年羹尧心有不甘。
可年羹尧现在虽然不能说是加无可加的地位,但也是举足轻重,这么下去胤禛觉得自己夜不能寐。
宜修看胤禛在思考,唇角带了些笑意,她就知道这个时间刚好。
“皇上臣妾多嘴说几句,华妃的确有些过了,臣妾能理解皇上夹在前朝与后宫之间的不易,可华妃再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任下去,后宫中要多多少个菀贵人呢。”
“就刚刚妃嫔来请安时,华妃还在肆无忌惮的说菀贵人实乃欺君之罪,容臣妾说句当治罪的话。”
“皇上关于甄家的旨意只传了前朝,臣妾自知事情干系重大自然不会对外言说,那华妃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难道是菀贵人自己跑到翊坤宫说的这事吗?皇上,还请三思。”
胤禛沉默的听完了宜修的话,也一点点的冷静了下来。
宜修说的的确应该治罪,这已经能算是‘参政’的,可宜修终究说的有道理。
前朝年羹尧如此放任下去也是个祸事,总要有些警醒才更好,后宫中华妃也是太肆无忌惮了些!
这两大匣子的罪证,各个都是死罪。
“皇后觉得,华妃应当如何处理。”胤禛盯着宜修看,他想知道宜修究竟是真心担忧,还是想趁此机会除掉华妃。
宜修从匣子里抽出了几张纸,放到了胤禛面前,是关于欣贵人小产,菀贵人小产的事。
这两件事,要么是已经时间久了,要么是已经罚过了一些下人了。
“皇上看褫夺封号降为嫔位如何?欣贵人也是受了委屈,臣妾看不如给个嫔位吧,毕竟也是大公主的生母,公主如今还养在阿哥所连个名号都没呢,只天天大公主的喊着。”
胤禛看了看宜修推来的那几张纸,又看了看对面笑盈盈的宜修,好歹算是相信了宜修是真的在想办法解决此事。
瞒一些,查办一些,这也算是后宫常用的手段了,可是宜修知道胤禛可不是这么心软的人。
“皇后所言很有道理,只是到底是只知后宫之事,苏培盛!”
苏培盛赶到了两人面前,“皇上。”
胤禛点了点其中一匣子证据,还有刚刚宜修抽出来的那几张,“把这些送连带着今儿一早送来请功的折子,一同发还给年羹尧,替朕问他,朕还要怎么疼他怎么疼年家。”
“嗻!”苏培盛把胤禛点到的那些个东西拢了拢,抱着就出了东暖阁。
宜修视线跟着苏培盛一起出了东暖阁,才又转过头来,面上装作担忧的样子。
“皇上……这……”
胤禛拍了拍另一个匣子,这里面就包括了戕害淳嫔的那份证据,“这些皇后且保管好才是。”
这就是在警告宜修,不要做多余的事,就这还是胤禛算是信了宜修并不想趁机弄死华妃,才是这么轻轻的一句警告呢,不然只怕箱子要留在养心殿了。
“臣妾明白。”
“恩,不过皇后你说的也有道理,朕到底委屈了欣贵人皆如此就晋为欣嫔吧,大公主的名号由皇后取,最合时宜。”
“另外,后宫中如今妃嫔少了些,只是选秀才过一年,再大张旗鼓难免靡费。朕想着京中一些得用的官员家子女,倒是可以恩赏纳入后宫。”
“皇上说的是呢,端贵妃和淳嫔去了,庆嫔又有孕,能伺候的是少了些,不知皇上可有中意的?”宜修笑着问,她倒是没想到胤禛这么早就想再扩充后宫了。
“瓜尔佳鄂敏,倒是个可用之人。”胤禛说。
“臣妾记得鄂敏大人家中有一嫡女,今年大抵也有十五了。”宜修笑着继续试探。
“恩,皇后安排就好。”
宜修心想,胤禛这便是满意的意思了,看来甄远道早早的退场之后,胤禛需要新的可以和年家叫板的人了。
“是,臣妾明白,那华妃……”宜修欲言又止。
胤禛也是心里掂量了许久,不罚是不行的,可是罚的话轻就失去了对年羹尧的威慑作用,重了又怕会反弹太过。
“华妃年氏,残害皇嗣,构陷嫔妃,本应死罪,但念及年家素有军功镇守边疆,今年家子又平卓子山叛乱,功过相抵,故从宽免年氏死罪,褫夺封号,降为……降为嫔位,禁足两月为早逝的皇子抄写经文。”
“皇后以为如何?”
“皇上圣心独具。”拍马屁又不花钱。
如此,宜修带着剩下的一匣子证据和胤禛新给的任务,回了景仁宫。
没一会儿苏培盛就带着圣旨去了翊坤宫,旨意和华妃部分的所作所为也就此传遍了后宫中。
碎玉轩里,甄嬛脸色苍白的靠坐在床上,眼里迸发出止不住的恨意,华妃!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