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可是甚少主动踏足我这景仁宫啊,今日不知是有何要事?”
宜修看着坐在下首处一脸趾高气昂谁也不服模样的华妃,心里竟觉得她有点可爱,像只长相富贵的狸奴。
华妃可不管宜修现在想的是什么,手抚上额角,话语里也满是不客气。
“皇后您贵人事忙,臣妾自然不好常来打扰,只是今儿周宁海来回话,说是菀常在区区一个常在竟敢私自做主,住进主殿。臣妾听了实在觉得骇人听闻,便让周宁海去拨乱反正,教新人莫要错了规矩。皇后您统御六宫,总不好见新人不守规矩吧?”
宜修端起茶碗,撇了撇茶叶末,看起来完全不在意华妃话语里的不恭敬,反而眼角的笑意竟又真挚了几分。
“哦?许是叫妹妹误会了,倒是本宫的不是了,让妹妹替本宫担了皇后的责任。菀常在入住碎玉轩正殿,是本宫准了的,倒是没想到让妹妹不快了。”
华妃不满皇后的说辞,毫不客气的说,“规矩就是规矩,区区常在怎配居主殿,还是让她搬去西侧殿吧。”
宜修听了这话笑容却更灿烂了一些,话里话外嘲讽华妃。
“少见妹妹如此重视规矩的时候,只是碎玉轩本不属东西六宫中的任意一宫,原只是个戏台子。让菀常在和淳常在住进去本宫本就觉得有些委屈了,因此特意让人收拾了正殿给菀常在居住。”
“没能特意通知妹妹一声,倒是让你误会了。不过妹妹说的也有道理,毕竟只是个常在,与妹妹起了争执,本宫自然也是要顾及妹妹的面子的。江福海,去传旨,菀常在禁足一月抄写宫规,等解了禁足后再来觐见吧。”
华妃见此也知道想让甄嬛搬去西侧殿是不行了,禁足一月也就勉强接受了,哼了一声便带着颂芝离开了。
这边华妃刚刚离开,那边剪秋才从里间走出来,伺候着宜修回了东暖阁外间的榻上坐定。
“华妃在菀常在那吃了那么大个闷亏,心里指不定多憋闷呢,只是如此一来万一她不记恨菀常在,反而记恨皇后娘娘,岂不是白费力气?”
“华妃可不是个傻子,本宫今日的说辞也无非是堵后宫的嘴而已,她又怎会相信。若是真的安排了正殿故意算计她,内务府总管黄规全可是她远亲,怎会不告知她本宫安排了菀常在居主殿?”
“华妃只会觉得今日是菀常在自视甚高,冒犯在先,本宫顺水推舟在后。即便是记恨本宫又如何,本宫可差她那一星半点儿的,皇上这会儿下朝了么?”
“看时辰已经下朝了,应是在养心殿批折子。”
宜修看了看小桌上的那盘杏子和桃子,吩咐剪秋去给胤禛送一篮子,顺便看看皇上是不是得空来吃个午膳。
养心殿里,刚刚发生的事自然也报到了胤禛这边,他倒是觉得这事宜修处理的有趣的很。
说着要照顾华妃的面子,结果却是护着菀常在,可到底也是罚了禁闭的,两人谁也没从宜修那讨到什么好。
刚好剪秋这时提着桃子来请,胤禛也就放下了折子,带着人去了景仁宫。
胤禛到了景仁宫,这里已经摆好了午膳,弘历也被叫来同用,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吃的很安静。
用过饭后,两人坐在窗边的榻上,弘历则乖乖的坐在宜修身边的圆墩上。
胤禛抓过一个引枕垫在自己腰边,微微倾斜着身子看着宜修,一惯的装起了糊涂,“怎的想起叫朕来用午膳。”
宜修把上午甄嬛和华妃之间的冲突,一五一十的说给了胤禛。
“哦?这么说这甄氏倒是不懂规矩了些。”胤禛本对甄嬛还是高看一眼的,如今倒是觉得样貌虽好,内里却有些说不准了。不过到底是像纯元,多包容一些也是可以的。
“新人刚入宫不熟悉宫室情况也是有的,淳常在虽是满军旗可到底没封号,住了东配殿。菀常在好歹有封号,高了淳常在些,住主殿也说得过去,总说不上责怪她。”
“你一向是最重视规矩的,半点容不得错漏,怎么今日竟替一个新人求起情来。”
“倒不是臣妾想替她求情,若是华妃不曾去闹那一下,臣妾自是要小惩大诫的。”
“哦?怎么说。”胤禛怀疑的目光,扫了过来。
“皇上既然问了,臣妾自然是要说实话的,便请皇上恕罪了。”
宜修就像是没感受到胤禛眼中的探究与怀疑似的。
“皇上也说了,臣妾最重规矩,今日新人进宫,华妃却越过臣妾去给还未觐见叩首的菀常在传旨。臣妾知晓皇上您看重华妃,看重年家,臣妾与您夫妻一体。自然不愿也不能给您在此事上添麻烦,故而未曾训斥华妃僭越之罪。”
“可华妃这终究不是小错,总要小惩大诫一番,也算给她个警醒,还望皇上能体谅臣妾,成全一二。”
胤禛又盯着宜修看了许久,才渐渐露出笑意,“从前朕竟未曾发觉,宜修你也是个坦荡识大体的,此事处理很是得当,朕自知晓你的苦心。”
午休的时光短暂,胤禛用过午膳只稍稍坐了一会儿便回了养心殿,继续批阅奏折,同时一些赏赐从养心殿和景仁宫送入了后宫。
不同的是景仁宫送出了两份,一份给碎玉轩一份给翊坤宫,而养心殿中只送出了一份,送入了碎玉轩。
这么一来华妃被新人打了脸,连皇上也不站在她这边的事,没用一个时辰就传遍了后宫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