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重生时候,凌久时创办了槲寄生。
每年的十月十五日的晚上,槲寄生就会放假五天。
然后大家都会选择回家或者去旅游,让宽阔冰冷的槲寄生组织里只剩下凌久时一个人。
十月十五日,这是属于槲寄生的节日,也是属于凌久时的节日。
在很多年前,最初的那个二零二五年十月十五日的晚上。
他出了车祸,进了门,遇见了阮澜烛,度过了此生最难忘的一个春节。
然而门被净化后,他被重置回那个没有阮澜烛的世界。
再醒过来时,却发现只过了五天。
和阮澜烛一起度过的数月,在其他人的眼里,都变成了凌久时车祸后昏迷五天的一场幻梦。
叫人不甘心。
凌久时欣长的身躯站在办公室窗前,先是看了眼腕表,然后抬眸落在了窗外。
窗外一片静寂,槲寄生门口的台阶上却走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墨色的风衣,身形融入夜里,步履坚定,停在了槲寄生大门前。
然后他微微抬头,看向了三楼的窗户边。
凌久时站在那扇窗前,没有躲避,隔着玻璃与楼下的人对视。
澜烛,你来了。
凌久时站在窗边一语不发,瞳孔却颤动。
他的心是块生满杂草的荒芜田地,却因这一眼而无端掀起风来。
阮澜烛站在楼下,静静的看了凌久时一会,才抬步往门边走去。
每年十月的这五天,槲寄生没有门禁,就是为了等阮澜烛来。
过了这五天,他们之间就要变回相见不相认的陌生人状态了
只有在这五天里,凌久时才会承认自己记得全部,不会强硬的假装失忆拒绝阮澜烛的靠近。
原本打算这一次重生从头到尾都靠自己去解决的凌久时,终究还是因为阮澜烛心软。
他漏出了这五天的空隙便于两人独处。
阮澜烛一进门,里面的灯就开了,凌久时不知什么时候下了楼,正坐在一楼的那张长桌边。
那桌子几乎是黑曜石别墅的同款,只摆了两碗面,光闻着就知道是凌久时自己的手艺。
而他本人正坐在桌边,看见阮澜烛就笑
已经做首领很久的凌久时,自然而然有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只是笑起来时依然温和,像是一把藏在柔软皮鞘下的刀。
阮澜烛眸色微低,走过去坐在了凌久时对面。
“随便做了点,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我喜欢”
“……你还没吃就知道喜欢?”
“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毫不意外的回答,但每次听,凌久时都觉得很动心。
阮澜烛永远会给凌久时坚实唯一的偏爱,偏爱到世人都看见他的真心。
“这一年太忙了,很久没有做过这碗面,也不知是咸了还是淡了”
凌久时说着,拿起了筷子,面条的热气笼罩住他的眼。
阮澜烛说:“正好,还是之前的味道”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像当年雪村一样吃着寡淡的面条。
一碗面的时间不算长,心知肚明的两个人不提及任何关于门的事情,维持着这样平和的表象。
吃完饭后凌久时打开了电视,阮澜烛坐在他身边,两个人面对着电视节目,中间隔了一拳头的距离。
电视节目的声音并不大,甚至阮澜烛听不见里面讲的什么。
他只是专心的坐在旁边,计算着自己是现在就把凌久时的手牵过来,还是先说点什么不着调的再牵过来。
这一年除却五天的另外三百多天,他们即使在门内撞见也未曾说过一句话。
长时间的刻意冷漠下,任何一段关系想要重新亲密也会变得格外小心,如同对待一块易碎的玻璃。
电视节目真的很无聊,凌久时也看不下去,于是他佯装闲聊的说
“最近枣枣的新电影好像开拍了,你去看了吗?”
“……”
阮澜烛蹙眉,轻微的不悦促使下,他直接扣住了肖想已久的那只手,攥在手心说
“凌凌,你怎么不问问我的事?”
凌久时顿了顿,掩饰住眼底的笑意,侧头看他
“你看起来很好,不需要过问”
阮澜烛说:“我一点也不好,因为我很想你,凌凌”
电视里开始播放广告,光度比刚刚亮了一倍,照的见凌久时微红的耳尖。
手指被攥住,指缝都没了空隙,紧紧的贴着摩挲,温度很高。
凌久时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心中略微升起的不甘,让他不愿意这么做。
五日的重聚,这是他给与自己在这一世短暂的松弛假日。
只有在这五天,他不会去想阮澜烛身负净化重任的npc身份,不会去想怎么才能锁门,不会去躲避,逼着自己不承认记得那些过往。
远虑尽抛,只余眼前欢欣。
广告两分钟结束,电视节目再次归来,但光暗下来的对面沙发上,已经没有两个人的身影。
五日幻梦,五日重聚,五日欢欣。
是以春宵千金,分秒珍贵。
——
“凌凌”
街上人群纷扰,凌久时回头,阮澜烛站在一个奶茶店前朝他微笑。
“凌凌,快过来,时间来不及了”
凌久时怀里抱着两束向日葵,上面贴着两张同样的祝福语。
一榭,千里
祝你们毕业快乐,前途似锦。
今天是程千里和程一榭的大学毕业典礼,他们要去给两个小孩送花。
“来了”
凌久时抱着花,扬起笑大踏步朝着阮澜烛跑过去。
向日葵代表着希望,阳光,友谊与温暖
也代表着忠诚而沉默的爱。
只要你需要,我就会永远在你能一眼看见的地方。
阳光炽热,阮澜烛一手接过两束向日葵,一手牵住凌久时,两个人相视而笑,并肩走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