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凌久时他即将变成门神的夜晚,阮澜烛多次在凌久时耳边提醒,这是一个机会。
凌久时当时没懂,但出门后想起一切,他立刻就懂了。
所以他把戒指装在身上,去哪里都带着。
“在凶手游戏里,我曾经做了个梦,但很快就忘记了”
凌久时放下筷子,抬眸看阮澜烛:
“我梦见你告诉我,一定要把你找回来,并留下了那枚定位戒指,这个梦是偶然吗?”
阮澜烛摇头:“不是偶然”
确认并非偶然,凌久时又想了想,说
“所以在正德私立那扇门最后,我们分开前,你告诉我戒指的事情,说是给我留个纪念,实则是在提醒我,这个能让我们重逢,对吧”
阮澜烛点头。
这些东西一环扣一环,晚一步带来的错误后果,就有可能是他们再次被刷新记忆从头开始。
阮澜烛说:“我在成为门神后,第一反应就是去找祂的蛛丝马迹,但祂不见了”
“祂去了现实世界”
凌久时盯着面前食物盘子上的光弧,启唇道
“还放了个钉子在我身边,如果我在笨一点,可能也会被祂骗了”
“我相信你”
阮澜烛握紧了凌久时的手,像之前的无数次那样,全然信任的看着凌久时。
即使没见面,即使相隔千万里。
他也能确定,凌久时一定会成功找到线索。
那么现在
“凌凌”
阮澜烛取出一把钥匙,放在了桌子上
“你要出门吗?”
钥匙放在灯下面反光,凌久时看了那玩意一会,拿过来在手里踮了踮。
然后他说:“钥匙都给我了,那门呢?出去的门在哪?”
一副他真的要出门的样子。
阮澜烛把他牵起来往楼上带,说:“出去的门在这里”
二楼,之前凌久时的房间,阮澜烛整天缩在里面,现在房间门又变成出去的门了。
出去的门和黑曜石的所有房间格格不入,看起来很突兀。
凌久时拎着钥匙站在门边,拿起门锁就要把钥匙插进去,然后咚一声,钥匙戳在了门上。
眼前出去的门在一瞬间变成了之前普通的门板。
凌久时勾唇,身后有人抱住了他腰,把人锁在怀里。
阮澜烛抱着他不放,额头抵在凌久时的肩背上。
“凌凌,我错了”
凌久时垂眸问:“错在哪里了?”
“我不该问你要不要出门”
阮澜烛手掌锁着扣着他的腰,抬头,唇瓣抵在了凌久时的后颈上。
低沉的声线震动着凌久时的皮肤。
他说:“我就应该直接把你锁起来”
话音落地,凌久时手里的钥匙就在空气中消失了,人也被抱起来。
阮澜烛抱着他一动腿,眼前就从二楼走廊到了房间床上。
凌久时翻过身正面躺着,捧过那张漂亮的令人魂牵梦绕的脸,第一个吻先落在了他的眼角。
那一对天生的泪痣上。
然后第二个吻落在他的眉心,第三个吻落在他的鼻尖,最后才落在唇瓣上。
阮澜烛双手撑在凌久时两侧,鼻尖抵着鼻尖问:
“在门外,有没有想我?”
“有”
凌久时捧着他的脸,缓缓游移落在了阮澜烛肩上
“每时每刻,每分每秒”
他很诚实,没有瞎说。
在门外的每一秒,他都在思念阮澜烛,很思念,思念的整个人都要疯掉了。
“我生病了”
凌久时说:“生病的时候,幻觉里感觉你在我身边,睡觉的时候,洗澡的时候,都在”
阮澜烛整颗心都被拉扯着吊起来,手指钻进凌久时的背下,摸了摸他背后的两块肩胛骨。
凸出来形似蝴蝶,这是过度瘦弱的象征。
“凌凌,你总是这么不听话”
凌久时闻言,苦笑道:
“我听过话,第一次在箱妖,换来了你的死讯,第二次在净化入口,换来了五十年的孤寂”
阮澜烛喉咙滚动了两下,眼睛红了。
六次重生,他们都记得全部。
记得分离,记得重聚。
记得身边失忆爱人陌生的眼神。
记得明明不相识却为对方死亡而痛苦万分的经历。
阮澜烛是惯常隐忍的。
这种特质使他的痛苦被藏在深处,只能自我消化,不愿与谁诉说。
但凌久时能感觉到。
“阮澜烛”
凌久时捧着他的脸,贴着他的唇,缠绵悱恻道
“我讨厌离别,但喜欢你,所以你要告诉我,告诉我你是不是在痛苦。”
凌久时讨厌离别,而阮澜烛的出现,就是一场无可改变的离别。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你所讨厌的东西,往往会披着美丽甜蜜的外衣来到你身边。
等你如获至宝,融化了外面的甜,才能尝到其中彻骨的苦涩。
“我……”
阮澜烛低着头,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淌下来,落在凌久时的眼角。
他将凌久时整个抱在怀里,严丝合缝,不容质疑。
强大到令整个门世界都震颤的神明,因爱自困,隐忍很久的痛苦喷洒而出。
他只能把脸抵在凌久时的脖颈边,如世间最可怜的囚徒般低声道
“我爱你……凌久时……”
凌久时有个非常灵敏的听觉,很多时候都会听到无意义的或不想听的话。
但耳朵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听不想听的话,也是为了听想听的话。
现在,他就听到了他最想要听到的话。
所以他说:“阮澜烛,我也爱你”
这个世界上的爱有很多种。
有人可以随便许诺,和陌生人白头偕老,一生都不知道彼此的爱与憎。
有人却只想要段终生唯一,至死不渝,非我不可的感情,并愿意为此付出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