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吗？吴邪觉得，黑眼镜这种正经的模样，还真不像他的作风，该不是他提前来了这里，已经发现了什么？
    只见黑眼镜把自己的袖子捋起，露出他左手下臂上，紧紧缠绕着的一只黑毛蛇。
    黑毛蛇上面带着黑毛，把他手臂原来的肌肉线条都遮挡住了。
    看起来，黑瞎子已经百分百被黑毛蛇咬上了，但是他一点也不担心。反而拿出一根烟，点上，抽了起来，吐出一圈圈的烟圈。
    又酷又帅……吴邪觉得黑瞎子身上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黑瞎子挑了挑眉毛说：“瞧见了吧。我被咬了，却一点事没有。至少目前如此。就好像鸡冠蛇咬了你，你却跟没事人一样。”
    吴邪一边把小蛇捆扎成结，玩弄于股掌之间，一边说道：“也不是什么事都没有，我被咬了之后，眼前是有出现过一些画面的。我应该是可以吸食费洛蒙的，只是能吸收的不多，所以影响不大。”
    吴邪的头低着，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知道黑瞎子想说的是，为什么蛇沼的时候，鸡冠蛇咬死过人，但他被咬了却跟没事人一样。
    这和蛇释放的毒液量、他的体质、咬的部位都有关。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他都算计好了。可他没说过，他只有一个计划。
    就好像下围棋一样，可能的线路很多，每一条都有其各自的变化，他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事实上，他给小花也安排了一些事，小花很乐于帮助他。小花有属于他的任务，所以不会掺和进这次的古潼京行动中。
    不过闷油瓶会来，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不想把闷油瓶搅进这趟浑水里。
    黑瞎子看着吴邪的样子，笑了。他在给小蛇做补牙手术的时候，就发现蛇的毒牙上，用来发出毒液的小孔被堵上了。
    他知道，小蛇会任吴邪玩弄于股掌之间，绝不是因为和吴邪相处出了什么感情。蛇素来是冷血动物，它只会服从于实力至上的法则。
    就连蛇母，黑瞎子也不觉得它和蚁之间有什么深厚情谊……
    他就知道这家子姓吴的，都是扮猪吃老虎的货色。吴邪表面纯良，其实要狠起来的话，不比吴弎省和吴二白差多少。
    如果要让人为你所用，就要给点甜头给对方。不需要是真的甜头，只要对方觉得是甜头就可以了……交易的你情我愿，只有建立在信息对等的情况下，才是公平的。
    可是，解雨茞呐解雨茞，瞎子因为你，被人抓了把柄咯。妥妥的赔本生意，也不知道这个吴小三爷到底要让自己做什么？
    黑瞎子站起身，把手臂上的黑毛蛇摘下，踩在脚底碾压着，皮肉被挤压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被黑毛蛇咬了，虽然不是不能处理，但是最好还是不要被咬到，吴邪，你说说看，要怎么个防范法？”
    话题回到了最开始的阶段。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似乎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我打算将古潼京布置成一个陷阱，这里的蛇是天然的威胁，最好能保留。我们要在尽量不损害它们的情况下，将这里的结构探查清楚。
    “至于防范，黑眼镜，你先我们一步到达这里，你就先下去把那些蛇引到这个房间去，我和小哥、胖子伺机穿过水下通道，去另一个地方探查。”
    吴邪手指在结构图上比划着，他猜测他们目前在的方位是换气室的天花板位置，蓄水池原本有相当的高度，只是后来被水给淹了云云。
    总而言之，他试图用一套完整的理论，掩盖自己让黑瞎子引走危险因子，把他支开的目的。
    然而在场的人都不傻。他们只是在装糊涂而已。
    本来他们这群土夫子的工作也不轻松，在生死边界徘徊是常态。
    黑瞎子两手抱胸，歪嘴一笑，“好呀，那就这么定了呗。”他纵身落到了蓄水池中，朝着深处游去。
    过了一段时间，他急忙地跃了出来，一条巨大的白蛇，连同无数的黑毛蛇也一同钻了出来，一条夹着白影的黑色的河流向他流淌而去。
    也不知道黑瞎子是做了多么天怒蛇怨的事，总之那群蛇们，全都只盯着他进攻。
    小哥拿出黑金古刀，上去帮着解围。吴邪来不及阻止，只看见那条巨大的白色身上放鳞片开始变化出一张张人脸出来。
    吴邪瞧着那只大白蛇有些眼熟，他想起了他在秦岭看过的那条烛九阴。只不过，秦岭那只是黑色的，有第三只眼，也不会模仿人的脸。
    但莫名地，他觉得它们是同宗同族的。
    吴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白化的烛九阴？因为长时间封闭在这里，发生了变异？”
    吴邪看着与蛇交战的南瞎北哑，还有已经拿出避水珠，准备溜进水里的胖子，压根没人搭理他。他叹口气，说：“黑眼镜殿后，小哥、胖子，我们先走。”
    小哥迟疑了片刻，黑瞎子推了他一把，他才跳进了水中。
    黑瞎子嗤笑一声，等他们走后，才耸耸肩膀，说：“哑巴变得这么重情重义，还真是不习惯。有妈妈真好啊。”
    他用黑金匕首，把白蛇脑袋扇到一边去，盘腿坐在了地上。
    周围的黑毛蛇都对他敬而远之，白蛇弓起身子，立在他旁边。
    白蛇身上的鳞片变化着，变成蚁的脸。它叫了几声，喉部奇怪地抖动几下，发出了蚁的声音，“这是一条来自小蚂蚁的留言，只有黑哥可以查收。查收方式你是知道的。”
    什么鬼。黑瞎子一脑袋黑线，屈指敲了一下蛇鳞变化出的蚁的脑袋。下一秒，白蛇就开始说话：
    “古潼京我来过了哈哈，这里的动物种类都是旧相识了，所以我很轻松就和它们打好关系了。需要它们放水的时候，请在沙子上画上我的标志。”
    黑瞎子觉得，小蚂蚁这是对他很久以前就去过张家古楼的一场call back。
    蚁的留言还没有完，“我知道吴邪在进行他的大计划，你似乎也在他计划的一环之中。
    “黑哥，我并不担心你的安危，但我担心吴邪的计划会使他信念崩塌，这比死亡还要更加可怕。
    “我猜测，他可能犯了和他的长辈们相同的错误，就是认为自己对于汪家而言，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性。
    “因此，他可能会通过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迫使汪家人立刻关注他的行动，并参与进来……”
    留言放完，白蛇收起了人脸。
    黑瞎子又抽了根烟，烦躁地在沙子里掐灭。然后他靠着白蛇的身子，仰躺了下来，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晃呀晃的。
    “讨厌，明明是单给我一个人的留言，怎么说的都是吴邪的事。我就知道，不是吴邪的话交代完了，也不会提起我。”黑瞎子西子捧心，掩面而泣。
    开玩笑的。
    他又拿出一支烟来，点了抽了，吞云吐雾。一支烟熄了，他突然唱起歌来，“我们是一堆青椒炒饭，青椒炒饭特别香，你知道吗……”
    这时，小哥从蓄水池探出头来，嘟噜噜地冒着水泡泡，说：“瞎子，你太悠闲了，装也不装得像一点，还在唱歌。”
    小哥看了看被黑瞎子当靠背的白蛇，上手摸了一下，硬邦邦的，他不喜欢，还是毛茸茸的好点。
    黑瞎子瞅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吃青椒炒饭吗？”他拿出一盒青椒炒饭丢到了小哥的怀里。
    小哥接住，收了起来，说：“胖子用雷管炸开了一条通道，墙壁倒塌，我们分开了。我回来找你。”
    “切，吴邪那小子故意想把你支开的吧。装什么呢！等我们回去，估计他和胖子都要奄奄一息了。他可真狠得下心，胖子那家伙也是真够义气。”
    黑瞎子看了看换气室顶上的洞，外面的天色变得有些昏暗了，他指了指上面，问：“上去？”
    小哥点了点头。
    黑瞎子拍了拍白蛇，然后毫不客气地踩着它的身子上去，回到了沙丘上。小哥也几个踏步，借助白蛇的身躯，纵身上去。
    因为海子多次停留在古潼京附近，周围还有青青绿地。然而对于无边大漠，却是渺渺沧海一粟。这里更多的，还是黄色烟沙笼罩着的苍茫大漠。
    黑瞎子抬手眺望，说：“风沙要来了，哑巴，戴上护目镜。”
    小哥戴上，拿出了黑金古刀，说：“不止，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