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佐？”太子喃喃自语，他还真的马上就要相信谢如常与秦佐结盟对付秦鹤鸣了，现在有了万太儒的阻拦只得放弃眼下。
    那边渐渐没了动静儿，二人便放下扩音筒出了西厢房。
    “前一世，那座私宅是太子密谋大事之场所，他就是在那间屋子里与经谢如常牵线与秦佐达成共识，让秦佐最终背叛了初心，成了太子的一把刀。”
    秦鹤鸣算准了乔挽会问，便提前说了。
    “这一世我提前买下相邻的宅子，将西厢房的墙壁砖换成特制的空心砖，很多事情我便有机会提前掌握到。”
    乔挽静静点头，思绪很自然地飘到秦佐身上：“我不太相信他能是因为不甘心我与你的关系而与你反目，我与他本就毫无情感牵扯的。”
    这似乎在表明心意的一句话，听得秦鹤鸣心头一阵雀跃：“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是个有执念之人，有些人，有些事，对他来说，得不到的才珍贵。”
    前一世秦佐的背叛是在他与乔挽被靳家姐妹诬陷为通奸后，乔挽竟连句话也未曾留给秦佐，直接一头撞死在廊前石柱上。
    秦佐被通知来收尸时，正遇上秦鹤鸣打横将乔挽抱着走出来，他冷静地看着全身皆是血的二人竟愣在原处。
    明明说是通奸被撞的两人，而在此时他却像是一个局外人，而他们二人却本该是一对痴男怨女，正是被他拆开的那一对。
    他的女人，从软软垂下的指尖处滴滴嗒嗒地淌着血，正犹如他的心，渐渐发凉，变硬，既然成就了一对怨偶，那他就此成全了吧。
    遇上秦鹤鸣一贯温和淡定的目光，他却笑了笑，没有人知道他笑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想做什么。
    一柄长剑冷不防地从秦鹤鸣的前心刺进去，他脸色惨白，从来没有人像他一样在乎他的小叔，而今小叔却将要死在他的剑下。
    再抬眼时，又遇到秦鹤鸣温和而含着笑的眼睛，他变了脸色：“秦鹤鸣，我待你如亲叔叔，而您呢，竟然撬我的墙角，与侄媳通奸。她既然那么好，我就成全了你们二人，你们来世再做一对夫妻吧。侄儿只能祝福你了！”
    说罢狠狠向内一挑剑尖，秦鹤鸣顺着长剑的方向缓缓倒下，让秦佐甚觉讽刺的是，秦佐竟然在他的脸上看见一丝感激的微笑。
    说来话长，而这些也只是眼波流转的一瞬，乔挽抿着唇并肩与他向花厅走去，既然提到在二人之间绕不开的那个人，索性就说开好了。
    乔挽心一横：“秦世子是个贪图功利之人，两年之内发回忠勤伯府的家书中若涉及褒奖，必定会要求忠勤伯与大司马提及。说来惭愧，我与秦世子交集最多的就是家书回府之时，太妃娘娘和忠勤伯是要念给众人听的，所以我仅是从他的家书中断定他是个贪图功利之人。”
    她的眼神又暗了暗：“若说是贪名图利之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妇人而与你这个有提携之恩的叔父反目呢？”
    秦鹤鸣以三根修长的手指拈着青花瓷碗，一如既往地稳重：“他本是个心思纯良的少年，是秦氏家族在他那一辈的骄傲，只是他太骄傲了，迷失了心智而已。”
    说罢他的话题突然一转，猝不及防地落到她身上：“虽说怪力乱神那一套我本不相信，但我却不止一次怀疑过你，甚至觉得你是各种妖怪所变成的。”
    乔挽笑了，是气笑的：“堂堂当朝大司马，竟然口中妖怪长妖怪短，若说我是妖怪也成，你且来猜猜，我是个什么妖怪变的？”
    “……我就觉得你既不是狐妖，又不是蛇妖，冥冥中只感觉你像是从很遥远的一座仙山上走出来的药师，误打误撞跌下云端。”
    乔挽眨巴着杏核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扇动着，而后莞尔一笑：“为什么是药师呢，仙山上也有漂亮的仙子的吧。”
    秦鹤鸣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也是呢，不过就是感觉你本身就是有个更大能量的人物，就想出了一个药师的身份出来。”
    一句话，只有两个人的花厅里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
    “嗯，大司马不愧是少年天才，那您的感觉就是对的，我呢，是从千秋百代之后的世界而来，说药师也勉强可以。”
    乔挽语气轻松地拍了拍手，弯着眼睛笑说：“这样多好，你从前生而来，我从后世误入，你我二人算不算强强联合呢。不过，你信么？”
    秦鹤鸣不置可否，却独独对她的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千秋百代之后？这个是真想象不出来能是何种模样呢，大魏不知还在不在了。”
    “我的大司马大人，大魏在你的手里就被太子逼宫轻飘飘地拿下了，人家改了国号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乔挽突然觉得这个男人莫名变得傻里傻气的，抚着胸口一颤一颤地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小牙。
    秦鹤鸣被她嘲讽得有些恼怒，伸过长长的胳膊捏住她精致的下巴：“不许笑！”
    越是这样，乔挽越是控制不住地想笑。
    本是个悲伤的话题，不知不觉却被他们聊成了一个笑话，没成想与这样一个无趣的人在一起竟然能让她把几年闷在心底的烂漫一同激发出来。
    秦鹤鸣已经来到她这一侧，抚着她的后背问：“笑什么啊？有那么好笑？”
    “嗯，你……你刚才问问题的样子好傻哦。”乔挽涨红着脸，额前一抹碎发落下遮住她精巧的额头，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和一双水汪汪的杏核眼。
    如此娇憨可爱的乔挽只出现在他的梦里，在他的梦里，没有算计，没有功利，只有他与同样长着一双清澈杏核眼的女子在一起，她只看着他笑，嘴里一边说他傻，一边以温暖的指腹细细摩挲着他的唇。
    一直说着，一直摩挲着，一直窝在他的胸口。
    心里狂热的血潮翻涌，秦鹤鸣就定定地看着她笑，极力压制着人类最原始的悸动。
    “我送你回去吧。”秦鹤鸣终于起身，抓起乔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