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离开了广场,也远离了那些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独自一人,他踏上了月光下的岛上小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思绪。
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清晰得几乎可以听到每一次脚掌触地的细微声响。
四周的房屋,大多数沉浸在沉睡的宁静中,只有偶尔一两间透出微弱的火光,像是夜空中稀疏的星星。
街道上空无一人,整个村落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因为所有的村民都聚集在广场上,参与那自己一辈子都不一定遇得到的盛事,沉浸在仪式的热烈与激动之中。
月光仪式的举办让部落中心的广场上人声鼎沸,而这条回家的路却异常寂静,与广场上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他一边走,一边想象着那些本应与他擦肩而过的居民,现在都在广场上,为他的哥哥欢呼。
这个想法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里,让他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内心深处的失落和愤怒如同暗流涌动。
他一直认为自己才是更配得上那神明般力量的人,而不是那个只懂得用力量解决问题的哥哥。
他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断向前走着,仿佛想通过行走来逃避那些让他痛苦的思绪。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高大的影子。
这个突如其来的影子打破了他的沉思,弟弟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讶。
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他的父亲。父亲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高大,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他的眼神深邃,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手中紧着那颗血红色的恶魔果实。
\"我最后选择的是你哥哥……你怪我吗?\" 父亲缓缓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
这个问题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弟弟在父亲的提问之后沉默了,这沉默似乎比任何言语都要沉重。
父亲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眉头逐渐皱紧,这个微小的变化并没有逃过弟弟的眼睛。
弟弟感到喉咙有些发干,心跳加速,但他强迫自己露出一个谦卑的微笑,声音尽量保持稳定,仿佛在用尽全力掩饰内心的波动:
“怎……怎么会呢!?父亲,我怎么会失望呢?我本来就觉得应该由哥哥来担当神明!”
“哥哥的力量和勇气是我们部落的骄傲,我为他感到自豪。”
父亲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弟弟的脸上,仿佛想要透过他的表情和语调,深入他的灵魂,寻找那隐藏在谦卑微笑背后的真相。
随着时间的流逝,父亲眼中的严厉之色慢慢褪去,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那里有宽慰、有期待,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但那眉头的皱纹并未完全舒展。父亲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然后将手中的恶魔果实递给了他。
\"这颗果实,我希望你能好好利用它,发挥出它的力量,为德瑞姆族做出更大的贡献。\"
弟弟双手战战兢兢地接过恶魔果实,感受到了它沉甸甸的分量。
\"我会的,父亲。我会用这颗果实的力量,和哥哥一起为了整个德瑞姆族的繁荣而奋斗!\"
月光下,父子俩的身影在小路上拉得很长。
“很好,我的孩子,”父亲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记住,梅尔族的未来需要我们所有人的团结和力量。”
弟弟低头表示顺从,但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父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在这之后,弟弟缓缓地沿着小路走回自己的木屋。作为族长之子,他享有一些特权,包括拥有一间只属于自己的木屋。
这间木屋坐落在部落的边缘,远离了中心广场的喧嚣,也远离了那些庆祝的人群。
原本,按照族中的规矩和他的地位,他的木屋应该建在广场旁边,紧邻族长的居所。
但他为了不时时刻刻看着自己大哥那张脸,主动提出搬到部落的边缘。但没想到,在今天居然以这种方式派上了用场。
他走进木屋,迅速地关上门,上好门闩,然后逐一检查窗户是否都已经关闭。
这一系列动作迅速而熟练,尽管他的外表保持着镇定,但他的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弟弟坐在木屋中的小床上,上面铺着柔软的兽皮。
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显得异常平静,仿佛一潭死水,掩盖了水下的暗流。
然而,他的右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藏在茅草下的刀柄。
弟弟的思绪在木屋的宁静中飞速旋转,如同一场风暴在他脑海内酝酿。
他思考着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试图理清所有的线索和动机。
不知过了多久,弟弟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短刀仿佛成了他决心的象征,闪烁着寒光。
\"我明白了!!\"他的声音在木屋中回荡,面露凶光,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终于想明白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意识到父亲问他们哥俩的那个问题,根本不是为了找出能尽量保住兄弟俩的办法。
因为这个问题实在太过于“低劣”,低劣到即使是他那头脑简单的大哥也能一眼看穿背后隐藏的深意。
父亲想要看到的,不是他们表面上的忠诚或者情感表达,而是他们深层次的“胆识”,那种敢于直面危险和挑战的勇气。
弟弟回想起哥哥的直率和坦白,哥哥的回答一定是简单直接的,没有那么多的犹豫和算计。
而他自己,在那一刻,却因为过于担心后果,用了太多的话术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拐弯抹角,磨磨唧唧,甚至还犹豫了许久才开始说话。
越聪明的人就越胆小,过度的谨慎和计算反而成了他的枷锁。
正因为哥哥的神经大条,让他敢于在明知道父亲提出这个问题,实际上是希望兄弟之间不要自相残杀的前提下。
直言不讳地表达了自己确实也想成为“神明”。
要知道,眼前的父亲如果想结束他们兄弟俩的生命,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正因为弟弟知道这种力量的差距,才让他在回答时变得畏手畏脚,试图用巧言令色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
但恰好是弟弟这样的人,心思缜密,考虑周全。
他的聪明使他能够预见潜在的危险,而这种能力却又成为了他不会轻易选择反叛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