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范府,范长生看着眼前的叔父范伯邾,只是笑着问道:“叔父如何想?”
范伯邾摇摇头:“若依得叔父自己的想法,当然是各扫门前雪,只是,你在成都居住了很久,又亲近武乡侯,朝政动向自然是最为清楚的,所以叔父并没有着急做出决定,而是特地来听听你的想法。”
“那叔父是想着保全家族富贵,还是想着做天下第一档的士族门楣?”,范长生笑着给自家叔父端了杯茶水。
“天下第一档的士族?”,范伯邾怦然心动,说不想那是假的,但又犹豫了起来,他作为一族之长,也深知维持家族的艰辛,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我们范家能做得到吗?”
“眼下就有个机会。”,范长生笑道:“叔父,我大汉眼下大举北伐,正有好机会,说不定是拿下陇西乃至关中的好机会。叔父可愿意听听?”
面对着这个充满诱惑的引子,范伯邾终究没有忍住:“支儿,你说吧。”
“曹魏内部动荡,司马师擅行废立,人心不稳,必有变乱,我大汉若能起十万之众,必能一举进取陇西诸郡。”,范长生目光灼灼,“叔父,你如何想?”
“这是一场豪赌啊。”,范伯邾又犹豫了起来,这一场豪赌,收益是不少,可是一旦失败,范家的老本可就是全赔了上去了。
“叔父,可还记得当年追杀的西楚霸王的杨憙吗?若不是他奋勇上前的一搏,安能有现在弘农杨家数百年的光辉?”,范长生也是继续劝道:“我范家眼下不过一县望族,若是日后大汉为人所灭,不过寄人篱下罢了,如今能有这样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只怕悔之晚矣,小侄听说临江文家和涪县李家都有这个意思了,要是被他们抢了先,咱们范家可就难过了。”
范伯邾也是暗暗咬牙,一想到先祖曾经流传下来关于荀家、杨家那些辉煌的事情,哪里还忍得住这个诱惑,于是低声道:“支儿,你现在与武乡侯亲近,眼下这件事,叔父应该怎么做才能配合你?”
范长生笑道:“叔父,你现在要赶紧回去,可如此做……”
两日之后,尚书台,太子刘璿与大将军费祎坐镇处置政务。
“大将军,尚书令的病情怎么样了?”,刘璿核对完了一个卷宗之后,又看向了一旁正在批复政务的费祎。
费祎放下了竹简,摇摇头:“不是很好,自从三年前那场病之后,吕令君的病就时常反复,御医看过之后,也只能是调养,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毕竟……年纪也到了。”
“大将军你之前重伤一直也没有好利索,不可太过劳累,毕竟……父皇与孤也想你们这些老人多陪陪我们。”,刘璿叹了口气:“樊尚书和董将军处理庶政都已经十分熟络,可以交给他们的。”
“陛下与殿下如此信赖臣等,我们又岂敢以私废公?”,费祎笑了笑。
“太子殿下、大将军!”,樊建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度田校尉李骧回来了,说是有关于郫县一带度田的事务有了新的进展,事关重大,需要当面汇报。”
“嗯,父皇曾嘱托我们,度田事毕,第一时间回报于他,叫李骧进来,我们先问问。”
过了一会儿,李骧走了进来,随即下拜:“臣见过太子殿下!”
刘璿点点头:“李卿请起,不知道此番核田,可有什么收获?”
李骧拱手道:“关于郫县度田的事情已经完成,也查处了一些违法的事情,但臣也已经完成了相关调查,掌握了人证物证,特此前来汇报,此外……”,他又拿出了一卷纸,向前放在了桌案之上:“这是臣在离开郫县收到了一份匿名举报,事情有些大,臣不敢自专,特地带回来与陛下与太子殿下定夺。”
“匿名举报?”,刘璿有些眉头紧皱,他不是很喜欢这种遮遮掩掩的风格,不过已经三十岁的他自然也多少了解一些士族贵胄之间的龌龊,倒也是理解。
然而,尽管有了心理准备,等到接过举报查看一下之后,瞬间大怒:“这些个乱臣贼子!上贪国帑,下掠百姓,简直是禽兽不如。”
费祎都给吓了一跳,看到一旁的李骧面色却没有什么变化,赶紧接过来举报查看,顿时脸色也黑了下来:“兼并土地倒也算了,这郭家和何家居然敢掺和私盐买卖?”
刘璿呼了口气:“大将军,尚书台的事情,还是辛苦你处置一下了。这件事太过恶劣,孤要带李卿入宫,与父皇说明情况,严惩这些蛀虫!”
“殿下,虽然这些人罪不可赦,但还请慎重行事,眼下国家外有征战,内部若是起了动荡,不是好事,还请殿下三思而行。”,费祎还是赶紧劝了一句。、
“嗯……好,这句话,我会细细思量的。”,刘璿多少也冷静了一下,转头看向李骧:“李卿,走吧,随孤进宫。”
很快刘禅在宫中就听取了李骧的详细汇报。
“父皇,此等国贼,当悉数下狱,论罪诛杀,以儆效尤!”,刘璿见到了父皇,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璿儿,你先去东宫看看太子妃吧,这两日她身体不适,还是今天良娣派人来报的。”,刘禅没有回答刘璿的话。
“什么?她病了?儿臣马上去看看。”,听到费氏生病,刘璿有些紧张,也赶紧告退离开。
等到刘璿离开,刘禅看着李骧问道:“私盐的事情,可有实证?”
李骧微微摇头:“因为证据是臣离开时才送到手上的,故而暂时没有来得及核查,但臣已经暗中留下了两个人打探消息,只是具体的结果,还需要时日。”
刘禅点点头:“既然有这个新的案件,那就不要着急,到年底还有几个月,朕要一个结果,尽快做好。此外,要是可以的话,找到匿名举报的人,当面问清楚也可以的。”,顿了一下,笑道:“卿这几个月的调查看来收获不菲,不愧是干臣啊,此事了了之后,朕还有重任委任于你。”
李骧眼睛一亮,赶紧行礼:“臣多谢陛下厚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