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何晏带着钟会来到了大将军府邸。
“一会儿进去也不要乱说话,大将军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就是了。”,何晏斜了他一眼。
“侍中放心,下官有分寸!”,钟会陪着笑脸,小心点头。
何晏看了看他,还是点点头:“走吧,跟着我进去。”
两个人在管家的陪同下,进了偏厅,喝了会茶的功夫,曹爽穿着便服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看了看钟会,微微点头,然后坐了下来,开口便问道:“听侍中说,你有大策要进献给本将军?”
钟会看了一眼何晏,先站起身行了礼:“禀大将军!下官听闻大将军忧心国事,茶饭不思,特地找到了何侍中,想要为您分忧……也是想为自己谋划一道进身之路,还请大将军成全!”,说完又行了一礼。
“你倒是直爽,难得。”,曹爽没想到钟会很直接地就说出了他的目的,倒是让他有些意外,随即又说道:“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来找本将军,而是找到何侍中?”
何晏闻言,一下子有些紧张,这些年虽然给曹爽进献了不少好处,可自己也确实利用了这点,基本上垄断了很多人向曹爽觐见的渠道,这钟会要是这个时候掰扯一下,自己难免要惹上一些麻烦。
“其实也是何侍中早前给下面的人打了招呼,联系我们这些人,说了要为国事尽心,如有良策,定要尽早呈报,下官也是打听到了这件事,才去找了侍中,没想到他一口答应了下来,还特地亲自带下官前来,下官实在是感佩。”,钟会说出的话,却让何晏十分意外。
“原来是这样,平叔啊,倒是辛苦你了。”,曹爽听了不住地点头,并夸了何晏一句。
何晏十分受用,于是也行了一礼:“属下乃大将军一手提拔,为大将军效力,为国尽忠,理当如此!”,随即也满意地看了钟会一眼。
“平叔跟我说,你建议我再伐西蜀,可之前两次作战都未达到预期,本将军,也感受到了蜀地艰难,你又有什么好办法?”,曹爽拉回正题,开始询问钟会的意见。
“大将军之前兴势战败,麯山作战也未达到预期,原因有三:一者,兵力不足;二者,粮草不济;三者,将帅不和。”
“哦?你能详细说明一下吗?”
钟会点点头:“兵力不足的地方在于,兴势之战虽有十余万之众,但傥骆道地势险峡,兴势、黄金二围一夫当关,正面能展开的兵力不多,看着军势庞大,实际上也只能一点点的逐次进攻,徒增消耗;麯山之战,则是因为涉及的战线太长,我军一方面要围攻麯山,一方面要调兵四处救援,也就被姜维给拖垮了;粮草不济,自不用说,兴势之战因为粮草转运极其艰难,水源耗竭,导致军心动摇,麯山之战,则更是因为守护不利,导致了我军围死麯山,却又不得不撤退的尴尬境地……”
曹爽、何晏听着也是连连点头。
“然而,关键的还是第三条,将帅不和!”,钟会语气沉重,“不说别人,那个郭淮,大将军想必也已经领教过了吧?”
曹爽听到郭淮的名字,面色立刻阴冷了下来,确实,别人还好说,郭淮坑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不仅是与他,跟夏侯霸也是互相就看不对眼,两个人不说是相亲相爱吧,至少也可以说是见面就掐。
“下官与何侍中见面的时候,他就认为,大将军眼下更重要的事情在于选用新人,下官有几个人选,大将军不妨斟酌一下。”,钟会拱手道,“颍川陈泰陈玄伯、临淮陈骞陈休渊,大将军以为如何?”
“陈泰和陈骞是吗?”,曹爽也陷入了思考,陈泰眼下正任职并州刺史,早年也是去过陇西,而且身为颍川世族的代表人物,却久离中枢,没有参与朝廷争斗,若是能趁机拉拢过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另一个人选陈骞,眼下也已经年近不惑,但也是才气出众,现在担任中山太守,也是颇有政绩,他若是能为自己效力,也能够有效的拉来一大帮子世族子弟,给自己站台。
“你说的这两个人,确实有政绩,但是军略上是否合适啊?”,曹爽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钟会笑了笑:“这两位都是世家中佼佼者,只需要的是进一步的机会,眼下安排他们前往陇西,很合适,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他们能不好好把握?只要最后立了功,正式站稳了脚跟,他们能不感谢大将军的拔擢之恩?”
曹爽听了十分满意,点头道:“你说的很对……既然如此,明日本将军就上奏陛下,提拔他们前往陇西……不过眼下就要打吗?之前两次……”
“大将军不必忧虑,现在可以以布防的理由,将他们调往陇西驻防,另一方面趁机将郭淮明升暗降,调回洛阳,以免出现相互掣肘的问题。”,钟会笑了笑,“大将军也可以趁机安排自己的新军和心腹,到前线磨砺一番嘛。”
“嗯……有道理,有道理啊!哈哈哈。”,曹爽对钟会的见解十分地满意,不由的大笑出声,随后招呼管家:“管家,准备些好酒好菜,本将军要与平叔和士季,一醉方休!”
“多谢大将军!下官受宠若惊!”,钟会也赶紧行礼致谢,随后看向了何晏,眼神中也是满满的感激之情,何晏虽然有些妒忌和担忧,但总体来说,曹爽高兴了,他何晏自然也跟着高兴嘛……
酒足饭饱之后,钟会还是拒绝了曹爽要他留宿的话,只说现在他投效的事情,让外面知道对曹爽会有不利,还是要隐晦行事,曹爽也没有拒绝,而是让何晏将钟会送出了门。
“今日,多谢侍中为我引见,小小心意……”,说完又是一个匣子伸进了何晏的袖子,何晏紧张地看了看左右,接过之后,悄悄打开,却又是一块蓝田宝玉,不禁喜笑颜开。
“士季,礼重了,礼重了!”
钟会笑道:“这点薄礼,您看得上就好,以后升迁的时候,还望您……嘿嘿,替下官多多打点一下,到时候另有重谢。”
何晏嘴角笑得直接咧开了:“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两人随即告别,钟会打马静静地行走在无人的街巷之上,心中不禁暗爽:这次的试探可是太成功了,曹爽、何晏不过两个草包,太傅的大事,成功之日不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