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川郡的官府逐渐步入正轨。
故有良吏也融入大秦的官吏体系。
那些作恶多端的官吏被公开处理,颖川郡的百姓拍手称快。
依秦律,将那些贵族的不合规制的田产府宅强制收缴充公。
就此,旧韩贵族伤筋动骨。
当然,有人反抗,但是没用。
而后还是依秦律,一夫授田百亩。
嬴栎乐呵呵的在旁边看着,嘿嘿,打土豪,分田地。
许多韩人,哦不,秦人,欣喜若狂的拿着地契,他们也有自己的土地了!
土地,加速推动着旧韩人认同自己为秦人。
嬴栎还时不时的与人聊上两句,在颖川郡,彻底打碎旧韩贵族塑造的,所谓“虎狼之秦”的形象。
虎狼之秦的公主温润和善,虎狼之秦的官吏清明公正。
什么虎狼之秦?呸!全是谣言!
张良出身贵族,有些不太能理解,“公主何须与他们如此?”
嬴栎笑了笑,受时代的局限,战国时代,百姓才开始显露自己的力量。
大秦的胜利,就是士人对贵族的胜利,而士人又多数脱胎于百姓,也可以说是有领导有组织的百姓战胜了贵族。
可是后来却失去了方向,坠入了深渊。
“他们才是一个国家的基础呀,以后你做了郡守,做了丞相,一定要记得,为官的首要任务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张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好了,走吧,去将韩王室宗亲都带到咸阳去。”嬴栎说道。
张良跟着嬴栎一起去收拢韩王室宗亲。
鉴于将来新郑造过一次反,嬴栎觉得还是将人打包拎到咸阳,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为好,也省的闹心。
路上,嬴栎找到韩非,“公子,还请公子管好韩氏,韩氏十五岁以下孩童可入学宫学习,另外,张良的冠礼多谢公子了,公子可以不必去学宫了。”
韩非顿了顿,“那韩非是否还可以去学宫?”
“当然,只是公子是准备在学宫做个夫子,还是如此前一般只是偶尔去授课?”嬴栎问道。
韩非犹豫了一下,“韩非到咸阳安顿好再告知公主。”
“可以。”嬴栎驱马离开。
返回咸阳,内史腾继续做他的内史。
嬴栎与张良去了咸阳宫。
扶苏也在,扶苏的“漂亮阿兄”总算是改成了“子房阿兄”。
“阿姊,大母病了。”嬴政说道。
嬴栎点点头,“一会阿姊去看看她。”
看着嬴政蹙着眉,一副思考的样子,嬴栎直接问道:“大母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嬴政叹了口气,“大母通过昌平君要求将韩王安迁往陈地。”
“阿政觉得呢?”嬴栎问道。
“此举倒是也可以安抚楚国贵族的不安,但终究是个隐患,不如放在咸阳。”嬴政说道。
嬴栎点点头,“那就依阿政的意思,放在咸阳,要么死,要么在咸阳。”
嬴政摇摇头,“韩安现在还不能死。”
嬴栎顿了一下,“阿政心善,大母会改变主意的,阿姊去看大母。”
嬴政一哽,看着嬴栎离开的背影,他心善?世人口里虎狼之秦的最高统治者,心善?
阿姊看他的滤镜真是大的离谱。
张良拿出一个匣子给嬴政,嬴政有些疑惑,笑道:“这是做什么?贿赂寡人?”
张良笑道:“张良加冠,于礼要执挚见于君,只是颖川太远,只好最后才来见王上。”
嬴政打开匣子,“还挺漂亮的,刚才阿姊在的时候给呀,让阿姊也看看。”
张良摇摇头,“挚礼只能给王上,公主没有礼物会难过呀,等明日张良再给公主一份其他礼物。”
嬴政撇撇嘴,“阿姊不在意这个的。”
“张良在意,”张良说道,“若是张良能有这样的阿姊……”
“哎,那是寡人的阿姊。”嬴政打断张良。
扶苏这时候插话道:“子房阿兄,那扶苏呢?扶苏呢?”
“扶苏怎么了?”张良佯装迷茫。
扶苏开始和张良撒娇。
扶苏闹得正欢,小内侍说御史绾请见。
扶苏麻溜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端端正正的坐在嬴政身边,一派温润端庄小公子的模样。
速度之快,仿佛刚才的撒娇扶苏是幻象,看的嬴政与张良都好笑不已。
另一边,嬴栎去了兴乐宫。
成蟜正陪在华阳太后身边,露出欣喜的表情,“阿姊,阿姊回来了。”
嬴栎颔首,“刚从咸阳宫过来,大母怎么样了?”
成蟜瘪了瘪嘴,“不是太好。”
“大母。”嬴栎坐在华阳太后床前。
“栎儿来了,”华阳太后很老了,扯出一抹笑容,“大母有些日子不见栎儿了。”
嬴栎点点头,“栎儿才从颖川回来,听王上说大母身体不好。”
“颖川啊,韩……安,要去陈地,”华阳太后顺着嬴栎的话说起来,“王上可答应了?”
嬴栎摇摇头,“韩安是栎儿带回来的,由栎儿安排,大母莫要操心了。”
华阳太后怎么能不操心呢。
赶在华阳太后开口前,嬴栎说道:“成蟜,你先出去,阿姊给大母更衣。”
华阳太后愕然,“不是,成蟜回来。”
成蟜有些为难。
“若是阿姊和大母起了冲突,成蟜听谁的?”嬴栎强行扶着华阳太后坐起来,也没有看成蟜。
成蟜沉默片刻,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华阳太后图什么,只是他幼时长在华阳太后身边,难免会有些许犹豫,可是大秦的权力,必须在秦王手里。
“成蟜听阿姊的。”
成蟜转身离开。
“都下去吧。”嬴栎淡声道。
宫女陆陆续续也出去了,卿锦守在门口。
华阳太后气急,“你放肆。”
嬴栎给华阳太后调整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靠在床头,“大母可难受?只可惜栎儿不曾随阿母好好学医术,不能替大母看诊。”
“假好心。”华阳太后气道。
嬴栎笑了笑,“假好心也是好心,大母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少操心。”
“若是一会你出了这道门,老妇薨了,那你有嘴也说不清。”华阳太后恶狠狠道。
“怎么会说不清呢?”嬴栎笑着看着华阳太后,“先大父生前素来疼爱栎儿,大母想见栎儿最后一面,不可以吗?”
“大母见到栎儿,总算了却了心愿,毫无遗憾的离开了,不好吗?”
“哼!”华阳太后冷哼一声,“不见得人人会信!”
嬴栎叹了口气,“大母老糊涂了,怎么还咒起自己来了。”
华阳太后一顿,是哦,她可真是气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