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嬴栎都去找李牧。
“将军考虑的如何?可愿意去北境抵御匈奴?”嬴栎笑意盈盈的问道。
李牧淡淡答道:“若是公主允李牧回赵国,那李牧倒是愿意去抵御匈奴。”
“那不行,本公主好不容易才将你从赵王偃手里抠出来,怎么会放你回去呢?不可能哦~”嬴栎笑眯眯道。
“那李牧没什么要考虑的。”李牧说道。
“唉~”嬴栎叹了口气,“你也挺犟的,跟我师父一个性子。”
“哼,谁要和那个人屠一样!”李牧十分憎恶道。
“我劝你好好说话!”嬴栎收了笑意,语气有些冷硬。
李牧却仿佛找到了嬴栎的痛点,语气里是浓浓的嘲讽,“呵!那个人屠……”
“嘭!”
李牧猝不及防,被嬴栎一个过肩摔,摔在了地上……
“大秦的功臣容不得任何人嘲讽!”
“我理解你觉得你是赵人,所以你对我横眉冷眼,也希望你能理解我身为秦人对大秦功臣的维护。”
“你可以骂我,你也可以心有不忿跟我打一架,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你说我师父,就算你是李牧,那也不行!”
李牧怔了片刻,爬起来拍拍衣服,笑道:“原来公主会生气啊?”
“李牧还以为公主只有一张笑脸呢。”
“本公主还以为你只会板着一张死人脸呢,原来你会笑啊。”嬴栎说道。
李牧一哽,笑容破裂……
“那个人屠长平一战屠四十五万赵人,……”李牧有些悲伤道。
嬴栎打断李牧,“那你要怪也该怪赵孝成王贪婪,意图抢夺秦军的战果。”
“怎么?当秦国是软柿子捏呢?还是当秦军是泥捏的?”
“挑起战端的时候没想过会死人么?还是不知道打仗会死人?自己实力不济还挑事,最后又怪敌人不仁慈?”
“赵国自己都养活不起的军队,指望大秦养活?而后反咬大秦一口?”
“说什么虎狼之秦,若是大秦露出半分疲态,列国不是也会扑上来撕咬大秦?列国频频合纵伐秦可有仁慈?”
“赵国灭中山的时候可有仁慈?”
李牧垂下眼眸,是先王决策失误,只顾眼前利益,导致如此大难,可他能怪先王么?他只能怪白起凶残。
嬴栎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秦赵本就同宗同源,打断骨头连着筋,大秦终会统一,赵人也终会融入大秦。”
“李将军还是好好想一想,是在这一方小宅里蹉跎人生,还是愿意成为秦将北上抵御匈奴。”
“明日本公主不来了,李将军自己慢慢想吧,何时想通了就告诉卿桉。”
嬴栎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李牧看着嬴栎的背影,做秦将么?可那四十五万赵人该如何看他?
赵王偃虽然不是一个英明的王上,却也勉强还能维持赵国的地位。
若是公子迁继位……
赵国为那个倡后所把持,恐怕赵国就离亡国不远了。
可他回不去,他救不了赵国。
若是假意同意去抵御匈奴,而后转道回赵国,可若是秦国为此攻赵……
赵王是否又会将他推出来呢?
嬴栎突然回头,“跟你说个事情,赵王偃有病,恐怕命不久矣,然后公子迁即位,你就无路可选了。”
“你若是愿意做秦将呢,卖力一点,让王上看见你,在大秦的朝堂上混个名头,将来也能护着些赵地的人,对吧?”
“你仔细想想吧,本公主走了。”
李牧呆愣,赵王偃有病?他怎么不知道?不等他出声询问,嬴栎已经策马离开。
李牧想要追上嬴栎问个明白,卿桉面无表情的拦住了他,“将军。”
哼,对武安君不敬的人不配有好脸色!
“将军若是有问题可以告知卿桉,卿桉会着人转告公主。”卿桉冷漠道。
可是李牧现在就想知道,“本将现在就要知道,把公主追回来!”
“不行,公主自有安排,将军请回。”卿桉说道。
李牧不是不想硬闯,可是就算他打的过一个卿桉,可这里不止一个卿桉啊……
李牧急得跳脚,赵王偃到底怎么了?
嬴栎不知道李牧急得跳脚,她要去找尉缭,神经病,阿政待他那么好,他跑路还说阿政的坏话。
国尉府。
嬴栎坐在那里认真打量着尉缭,这就是那个写《尉缭子》的尉缭么?
尉缭一头雾水,公主来干嘛?倒是说话啊?这看的人毛毛的。
“公主?”尉缭试探着出声,“公主可是有什么事情?”
“当然,”嬴栎点点头,“听闻国尉跑路,王上很是着急,所以好奇前来看看国尉的真面目。”
尉缭心里警铃大作,糟糕糟糕!这是找麻烦来了!
“国尉为何跑路啊?王上待国尉不好么?亦或是国尉提出什么建议王上没有采纳,国尉心生不满?”嬴栎问道。
“王上待臣极好,也采用了臣的建议,臣并无不满。”尉缭连忙道。
“那你跑什么?”嬴栎问道。
尉缭顿了顿,“臣听闻王上欲罢吕相之职?”
嬴栎挑挑眉,给吕不韦求情?还来这一出?“哦?那又与国尉何干呢?”
“臣之所见,与吕相略同,”尉缭说道,“秦军当挟义而战。”
“若是王上罢相,是否会再如先昭襄王时一般,重现孟子所言的‘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的景象?”
“如此,恐怕会激起山东各国更加激烈的反抗,大秦的帝业,只会是前路渺茫。”
嬴栎颔首,“国尉所言甚是!”
“只是王上欲要罢相,也并未废弃其主张嘛,未来也不会废其主张,国尉尽管放心,国尉可还有旁的顾虑?”
秦国在接下来的统一战争中并无斩首记录,只有拔城。
尉缭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嬴栎趁机对尉缭实施道德绑架,“就算王上欲要废弃吕不韦的主张,国尉既然仕秦,理应劝谏王上。”
“国尉既是看到了旧制的缺陷,也有能力劝谏王上修补错漏,最终却选择独自逃跑,岂不是置天下百姓于不顾。”
尉缭愕然看向嬴栎,啊?这么严重吗?
嬴栎点点头,对,就是这么严重。